听到郁照尘的话,天道突然感应。
一束黑色的劫雷隆隆落了下来,劈在了他的背上,然后撕裂皮肉,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疤。但是郁照尘却像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似的。
说完那句话后,郁照尘忽然用力紧紧地将江潭落拥在了自己的怀中。
他将唇贴在江潭落的耳边呢喃道:“所以,不要让我得逞好不好?”
“好不好……潭落?”
郁照尘的声音很轻,如同祈求。
可江潭落只是笑了一下,他抬起另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了郁照尘的手上。
“你不会的。”少年坚定地说。
那一束天雷过后,金光变得愈发明亮。照在本就苍白的江潭落身上,少年好像下一刻就要彻彻底底地融入那金光中,然后消失不见。
江潭落看着郁照尘,用平静至极的语气重复:“不,你不会的。”
少年最后再轻笑一下,终于又一次敌不过疲惫,缓缓地阖上了眼睛。
“就当完成我的愿望吧,守好毋水的封印……”
话音刚一落下,原本被郁照尘紧紧搂在怀中的身影,竟然就这样在他的眼前一点点地散了个干净。
身为天帝,郁照尘早就已经习惯了掌握一切,但是现在他却无法留住江潭落。
猩红的婚服,忽然化作一团火焰,将江潭落紧紧包裹。
也就短短的一刹那,那过分刺目的光,便逼得人移开了视线。
这一瞬,天地寂静。
就连毋水之下的异魔,都不再惊叫。
这道金光也不知明亮了多久。
最后一瞬,滔天的巨浪从毋水最深处涌出,伴随着巨浪回落大海的声音,毋水畔的人终于睁开了眼睛。
——金光消失无影,一切看上去都与往昔没有任何区别。
或许唯一不同的是,他们再也找不到那鲛人的气息了。
江潭落已魂归虚无,彻底消散在人世。
“潭落……”
“……江潭落?”
金光消失后,郁照尘也缓缓地落在了毋水台下。他垂眸看向自己的手心……明明上一刻还紧紧地握着江潭落的手腕,为什么下一刻自己就找不到江潭落了呢?
按理来说,在成功献祭毋水封印之后,郁照尘应该开心才对。
甚至就算不是开心……他悲伤也算正常。
可是这一刻,郁照尘整个人却是麻木的。
郁照尘不知道江潭落为何会消失,甚至不愿意相信江潭落就这么在自己的眼前消失了……
鲛人海中,还在盛放的潮生花若有感应般慢慢从海底浮了起来。
浅紫色的花瓣,散发出如酒般醉人的光芒,它在空中轻荡着,最后竟悬在了毋水之上。
“这……这不是潮生花吗?”
“它怎么会飘到这里来?”
毋水台下,众仙终于如梦初醒般小声说起了话。
今天的一切实在是过分失控,潮生花的出现,竟也让他们紧张提防了起来。
不少人已经唤出了灵剑,一脸紧张地向着空中看去。
“别动,”这个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莫知难忽然开口,“潮生花是来找它主人的。”
“主人?”
没等众人搞明白莫知难话里的意思,就见那朵飘荡在半空中的潮生花,发出了愈发刺目的光芒。
它缓缓旋转几圈,忽然向下落去,漂浮在了郁照尘的眼前……
也是在这一刻,潮生花上那明亮到有些刺眼的光,终于一点点暗了下来,变得如众人印象里一般温柔。
“潮生花……”在看到它的那一瞬间,郁照尘的目光变得不可置信。
紧接着,潮生花就像听懂了对方正在呼唤自己一样,它忽然靠近,然后落在了郁照尘的手上。
与此同时,郁照尘身上那种麻木感如潮水般退去。
他轻轻地将潮生花捧在手中,接着竟大笑起来——
白尾的鲛人,献祭之后会变成毋水的“钥匙”。
而凡是“钥匙”则必有载体。
就连鲛皇都不知道,那朵百年才绽放一次的潮生花,其实就是毋水封印的一部分!
郁照尘已经为这把钥匙,等待了数千年之久。
然而在真正将它拿到手中的那一刻,他的心中竟只剩下了绝望。
毋水的钥匙诞生了,而那个爱着自己的小鲛人终于彻彻底底的……消失。
甚至连尸体都没有留下。
“结束吧,”郁照尘轻声念叨着,“结束在这里吧……”
“潭落,让你不相信我。”
“你看,你走了,我还是不会有任何一点改变。”
我骗你爱我,还骗众生,甚至骗到让你都以为,我是为了守护三界才执着于“钥匙”。
但我说我要放出异魔,却不是骗你的。
还没等众人从刚才的震惊之中缓过神来,就见站在毋水之下的天帝郁照尘闭着双眼捧起了潮生花,他缓缓地将自己的灵力,注入那朵花中。
“圣尊大人要做什么?”
“那花看上去好生怪异……”
随着郁照尘的动作,原本正好能被他捧在手心之中的潮生花变得越来越大,并一点点向上浮起。
看到如此异象,周围人莫不惊慌失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