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记忆全部回笼。她甚至清晰地记得为了不让他说话,她只好吻着他,最后被他为所欲为的画面。
现在这可怎么办?叶繁枝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小心翼翼地挪开了李长信搁在她腰上的手,手忙脚乱地起身想找衣服穿。可才一动,李长信的一只手又一把搂住了她的腰,把她揽了回去。
叶繁枝僵硬地转过脖子,坠入了李长信深邃的目光中。
李长信无声无息地凝视着她,眼神那么浓郁认真,仿佛要把她印刻下来一般。等看够了,他又俯了过来,想要吻她……
叶繁木和江一心就在客厅,一门之隔。叶繁枝咬着衣服,不敢发出半分声响。中午时分,叶繁木和江一心左等右等也不见叶繁枝起来,便来敲门。叶繁枝只好说自己困,想多睡一会儿。
一心说:“好吧,那我和你大哥先吃了,等下我带你大哥去复健。”
“好。”叶繁枝无力地回了一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心又过来敲门:“繁枝,我和你大哥去康复中心了。你起来的时候,把汤热一下再吃。”
叶繁枝凭着本能应了一声。
听到大哥他们出去的关门声,叶繁枝推搡着李长信,赶他走。
李长信低头吻住了她。一吻结束,他才放开了她:“以后再不许和简余彦在一起,听到没有?”
叶繁枝侧身闭眼,气息不稳,并不答他。
从叶繁枝家出来,李长信一路观察,生怕遇到叶繁木。他做贼似的离开了叶繁枝的家。
他倒并不在意被叶繁木知晓,甚至巴不得把自己和叶繁枝的关系昭告天下,好让简余彦等人知道叶繁枝已经名花有主,识相地知难而退。但叶繁枝不想让她大哥知道此事,那他也只好暂时保密。
他在浴室洗澡的时候,想起两人的行为,竟然有种“偷情”的感觉。
李长信不知不觉便微笑了。
这是几年来他最轻松畅快的一次微笑。阴沉沉的天气,在他眼里胜过晴空万里。
但他显然是高兴得太早了。之后,他一直打不通叶繁枝的电话。很显然,她依然把他的号码设置为拒接,也依然不肯通过他的微信好友申请。
晚上的时候,他特地去了一趟花店,没见她来上班。
星期天他来到这里,花店依旧关着门,她们大约是接了单子,去布置现场了。
夜里,他又去她家的小区等。一直等到了深夜十二点多,叶繁枝还是没回家。也或许,她根本就没有出门,一直在家里。星期一是早就安排好了的行程,要去n城出差,根本无法临时修改。而且还是大清早的飞机,李长信只得怏怏而回。
如今一听到叶繁枝的声音,李长信一扫这两天联系不到她的阴郁烦躁,心情瞬间愉悦了起来。
“我已到n城,要四天后才能回来,要开会,还要研讨……一大堆的事情……”李长信话都未说完,便听到“嘟嘟”的声音。叶繁枝显然是挂了他的电话。
隔着电话,李长信的声音又低又沉。她也不管他在那头说什么,反正两个人之间也没什么可以聊的,便迅速挂断了电话。
叶繁枝双手捂脸,一时间又觉得一团乱麻,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
然而,这种烦乱只持续了短短几个小时。午餐时分,叶繁枝从许诺那里得知李长信是和徐碧婷一起出差的。
许诺一说出口,便见叶繁枝明亮的眼睛蓦地暗淡了下来,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在一瞬间被吹灭了。许诺敏锐地察觉出是与她刚才所说的有关,内心隐约不安起来。
许诺并不喜欢徐碧婷。事实上,自打徐碧婷进医院起,就对她小恩小惠笼络不断。但她对徐碧婷却一直喜欢不起来。她说不出为什么。只是有一种不想与徐碧婷走得太近的直觉。
而叶繁枝则相反,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觉得叶繁枝善良单纯,是个可以长久结交的朋友。
于是,她赶紧解释般地补了一句:“这些行业内大会议的名单都是提前两三个月就定下来的,李院不能不去。”
四天后,李长信并没有如期返回。
徐碧婷倒是回来了,第一天上班便拨了办公室内线电话给她:“叶小姐,你来医院这么久了,我们都没有好好坐下来叙叙旧。不如中午一起吃个饭吧?”
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叶繁枝直接拒绝:“徐医生,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可以叙旧的。有什么话你就在电话里说吧。”
“叶小姐,我不会耽误你很多时间的。我想和你聊聊长信和你之间的事情而已。你想让我和你在医院聊这件事情,还是在不认识任何人的咖啡店聊?”徐碧婷并不给她再次拒绝的机会,直接说了一个咖啡店地点给她,便挂了电话。
叶繁枝踌躇再三,到底还是去了。
徐碧婷早就在等候她了。叶繁枝隔着干净清透的落地玻璃窗,可见衣着精致的徐碧婷优雅地端着咖啡杯,缓慢地喝了一小口。一举一动,皆可入镜。怪不得如今医院的人都对她来自富裕家庭的说法深信不疑。
徐碧婷好似笃定她会来一般,见了她,淡淡地点了点头:“请坐。”
叶繁枝并无任何食欲,只是点了一杯咖啡。
徐碧婷风情万种地撩着自己的长发,叶繁枝顺着她的动作,目光顿时停留在了她晶亮的钻石戒指上。徐碧婷大大方方地把手伸向了她,甜蜜微笑着说:“怎么样?好看吗?长信还嫌钻石不够大……说一辈子一个的戒指,怎么也要买大一点的……”
就算叶繁枝极力控制自己,脸上的神色还是变了。徐碧婷见状,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她开门见山地表示自己和李长信已经有了共识,准备携手共度一生。希望她能尽快离开医院,如有需要,她可以帮忙介绍工作。
叶繁枝垂眼缓慢地说:“徐医生,这是你们的事情,与我无关,不必特地告诉我。”
徐碧婷说:“我知道长信他前几天……一时失控与你发生过——”
叶繁枝猛地抬头望向了她,脸上血色尽数褪尽。
徐碧婷迎视她的目光,随意地耸了耸肩,笑着说:“我和长信之间一直都是没有任何秘密的。长信很坦白地告诉了我,他只是一时冲动,玩玩而已,并且求我原谅。”她一直盯着叶繁枝,说到这里,停顿了数秒,“我也已经原谅他了,并接受了他这个求婚戒指。所以……叶小姐,我希望你能离开医院。因为你的存在,对于我和长信而言已经是一种困扰了。我今天约你来就是想说这些。我想叶小姐是个明白人,知道接下来应该要怎么做的。”徐碧婷说罢,便拿起了包起身离开。
叶繁枝并不知道,徐碧婷一出咖啡店后,原本自信的笑容便消失了,脸上露出了狠厉阴毒表情。
事实上,徐碧婷趁这次与李长信一起出差,便做好了要勾引李长信上床的打算,试图与他旧情复燃。
当晚,她借故去了李长信的房间,脱去了衣服,一丝不挂地从后面抱住了李长信。
但李长信竟然一把推开了她,并把衣服扔给了她:“碧婷,你穿上。我们谈谈……我有喜欢的人了。”
徐碧婷做出一番楚楚可怜之态:“谁?叶繁枝吗?”
李长信坦诚地说:“是的,我想跟她复合。”
徐碧婷瞬间意识到了什么,脱口而出:“你跟她在一起了,你们上床了?”
李长信并不否认。
徐碧婷整个人骤然冰冷。很久以前,李长信就跟她说过,他不会随便喜欢一个人,也不会随便和一个人在一起,更不会随便和一个人上床。除非他爱那个人。
从前,她是不懂的。因为她接触的所有男人都是赤裸裸地想要睡她。可是现在,她是真的懂了。世上有那些只盯着女人身体想要睡她们的男人,也真的会有李长信这样的男人,因为爱一个人才会想着和她一起做那些快乐的事情。
可是,她即将永远地失去李长信了。她不甘心!
“你怎么可以喜欢叶繁枝呢?”
李长信看着她,反问说:“我为什么不能喜欢她?”
徐碧婷脱口而出:“因为你父亲的死。”
李长信面色倏变:“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事已至此,徐碧婷便索性说:“不仅如此,我还知道叶家当年资助你和长乐,也是这个缘故。因为叶半农心中有愧!正是因为知道了当年这件事情,所以你才会想要离开洛海去国外工作。”
确实如此。当时他从周毅生那里得知了父亲的死与叶母的那桩连环车祸有关,本就被逼迫结婚的李长信在那一刻忍受到了极限,他选择了离开洛海去国外工作,离开叶繁枝和叶家的所有人,他想冷静一段时间,然后再决定到底要拿叶繁枝怎么办。
但当时的他,并不知叶半农被调查一事。于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他在叶繁枝最需要自己的时候,阴错阳差地离开了她。
叶繁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医院的,也不知道自己接待了几个顾客,说了些什么。
一整个下午,她的状态都不佳。
江一心瞧出了她的异样,问她怎么了。叶繁枝只说没事。
那天晚上,叶繁枝翻来覆去地想着徐碧婷和李长信,一夜无眠。
可再怎么失眠,第二天还是要爬起来工作。
她强打着精神度过了一天。
晚上的时候,简余彦含笑推门进了花店,给她带了些甜品:“卖花小妹,我要买两束花,其中一束要玫瑰,品种你决定就行了。”
“这个绿柠檬怎么样?产自厄瓜多尔,是为数不多的天然淡绿色玫瑰,颜色清新。我们店里一直卖得很好。”
“好啊。”简余彦欣然应允。
叶繁枝从花器中取了花,开始修剪。简余彦忽然说:“你别动,头发上有东西。”
叶繁枝不明所以,便低下了头。简余彦的手伸了过来,替她取走了头发上的一片小叶子。他人高腿长,刚刚帮叶繁枝取叶子的姿势从店外看来仿佛是在亲吻叶繁枝的发顶。
叶繁枝后退一步说:“谢谢。”
“你看着好像很累的样子,是不是打两份工太辛苦了?”
“还好啦,我都习惯了。”
叶繁枝很快便包扎好了两束花。简余彦双手捧起了其中的绿柠檬,递给她:“送你的。这是你的绿柠檬!”
叶繁枝愣住了。怪不得他刚才答应得那么爽快。
简余彦把花塞到了她怀里:“我去疗养院看我妈,等会儿再来接你下班。”
“不用。我自己回家就可以。”
“不行,我要送你。就这么愉快地说定了。”简余彦拿着另一束花,潇洒地微笑而去。
叶繁枝正在给花浇水,听见“欢迎光临”的门铃声响起,以为是简余彦折返回来,便笑吟吟地转身:“是不是忘记什么东西了……”她嘴角的笑意在看到李长信的那一秒,便凝结住了。
李长信因在n城的交流会议上遇到了当年在国外留学时的教授,便在n城多待两天招待教授,以尽学生之礼。他下飞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正值洛海城的下班高峰,他足足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才到了她工作的花店。这般紧赶慢赶,只是为了能尽快见到她而已。
他开会这几天,忙碌异常,偶尔有时间打她座机,都是由旁人接起的。每晚回到酒店房间,也会拨打她的电话,想听听她的声音,想与她聊天。哪怕她什么都不说,在电话那头就好。但电话一直不通,可越是这样,他越是想她。
然而,他心情亢奋地停下车,看到的却是她和简余彦在花店里有说有笑的亲昵互动画面。
他明明有告诉过她的,不许再与简余彦在一起了,但她却置若罔闻。
他在外头目睹了简余彦和她的一举一动,早就心火四起,如今见她这般冷淡僵硬的表情,自然更是恼怒异常。
两人静静对视了一秒甚至更短的时间,叶繁枝便触电般地收回了视线,如招呼一个普通买花客户一般地招呼他:“您好,请问您需要什么?”
李长信面无表情地说:“给我包一束花。”
“请问您想要什么花?”
“玫瑰。”
“我们这里有进口和国产的几种玫瑰,您挑选一下需要哪一种?”
李长信指着简余彦送给她的那束绿柠檬说:“我要这种。”
“请问您要几朵玫瑰?”
“一般都送几朵?”
“没有一定标准。具体要看客人要向那个人表达什么。”叶繁枝的所有回答都不过是条件反射而已。
李长信目光锐利地盯着她,不依不饶地问道:“比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