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看就不看。”顾铎说,“但你不能不让我照镜子。”
“呃……”虞知鸿差点叫这傻子气笑了,“好。那你愿意日日在我身边,不去别处玩么?”
顾铎听出他的意思,坐起来说:“你这个人很坏。我真心喜欢你,你不仅不喜欢我,还看作玩笑,哄着我玩。这算什么?大不了往后我不喜欢你就是。我不想和你说话了。”
虞知鸿淡淡说:“喜欢是忍不住的。”
“我明天就走。”顾铎说,“天涯海角,去你找不到的地方,把你忘得一干二净,就——”
话音戛然被掐断,顾铎只觉得眼前一晃,就倒进了虞知鸿的怀里。
虞知鸿只是循着本能,想打断这逞凶的气话:“别说了。”
顾铎道:“我就说,我不仅要说,我还能……”
“我喜欢你。”
喜欢是忍不住的。
虞知鸿终于发现,自己一点都不想知道这人还能做什么,是娶妻生子,还是再不相见。
他缴械认输:“顾铎,别说了,我心悦你。”
顾铎极为怀疑地推了推他:“你说什么?”
虞知鸿略松了点力道:“说我想要娶你。”
“刚刚不是这句。”顾铎不满地用头顶蹭他,“好吧,我都听清了,只是想让你再说一遍。”
“好,我喜欢你,我心悦你,想娶你。”虞知鸿问,“你愿意么?”
顾铎的想法异乎寻常,只稍一想,就「理解」了这人为什么出尔反尔——贤王殿下也是个男人,毕竟男子大多是娶,很少要嫁,刚刚只是一时不能接受。
顾铎不一样,对嫁娶全没所谓,非常愿意「屈就」,「让一让」他:“我愿意。”
顾铎心满意足,立即又乖了,老老实实地趴在虞知鸿怀里。
虞知鸿将话说得一清二楚,头一次光明正大享受着这份亲昵,心里却难以宁静。
“无耻。”他想,“我太无耻了。”
这无异于欺瞒。
在虞知鸿看来,顾铎可能连喜欢都不懂,自己对他生出有逾朋友之情,仗着他的信任,还贸然确立了这样的关系……不仅冒犯,而且可耻。
他想:“我且当安慰他,待他想清楚了,再……”
“对了。”顾铎在他身上一拍,“成亲,我差点忘了成亲的事。这怎么办?”
虞知鸿对他说:“此事礼节繁琐,回京再说。”
顾铎自责地说:“那我岂不是白白睡了你,还不给你一个名分?太过分了。”
虞知鸿说:“无妨。”
可顾铎出乎意料地在意成亲,虽不再提,第二天就跑去找张全问:“你和你夫人,是怎么成的亲?”
张全老脸一红:“怎么成?就那么成呗,拜堂。”
顾铎道:“你说详细些!”
“你问这个干啥?”张全不自在道,“小小年纪,怎么惦记这事。”
顾铎搭着他的肩膀:“我和你说,你替我保密。我把别人睡了,正要准备负责任。”
张全:“!!”
不出一天,全军营都知道顾铎睡了个人,正愁怎么八抬大轿去娶回来。
“我错了。”顾铎垂头认错,“我应该说明白,是你娶我。”
虞知鸿哭笑不得。
顾铎拽了拽他的衣袖:“你生气了么?你要是不开心,我让你打。”
这下勿说虞知鸿本就没生气,即便有火也灭了:“没有,没生气。”
顾铎长松一口气,扑进他怀中:“那就行,我问出来了,成亲就是拜天地!”
“走!”顾铎拉着虞知鸿,“我都准备好了,跟我拜堂去。”
虞知鸿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念头,任由顾铎闹,跟他去了一处远离军营的山林。
林中有空地,顾铎不知从哪找来一方红布,扑在地上,四角压了石头;朝南的方向摆了一块板子,上边写:“天地。”
虞知鸿:“……”
这俩字没什么笔体,笔锋潇洒,一挥而就,即便没见过顾铎的字,看在字如其人的份上,也知道是他手笔。
顾铎说:“坐北朝南,三拜天地,喝交杯酒。酒我偷偷藏了一壶,你今天喝一点,总可以吧?”
虞知鸿沉吟片刻,点了头。
于是,就在这片关外荒山里,两人幕天席地拜堂,敬告天地成亲。
晚春最后的风吹过,在夜里有些寒凉。树木上早已发好嫩芽,四周皆郁郁葱葱,如果是白天,应当一片好景象。
最后一叩首时,虞知鸿拦住顾铎:“该夫妻对拜,转过来。”
顾铎转过身来。
虞知鸿对他说:“这一拜下去,再不能反悔。”
“就算不拜,也不能反悔了,我昨天就答应,要一辈子和你在一起。”顾铎故意说,“难道你要反悔?像我这样好看的人不多,你要是错过,以后可不一定能找到了。”
借着月光,虞知鸿看到他眼中的戏谑。这人压根没想过反悔的事,好像所有的承诺都合该一生一世。
顾铎端端正正地拜了下去,而后,虞知鸿仿佛彻底认命了,也对着一拜到底。
礼成。
“操!”树林里忽然传出一声怒斥,“哪个混账踢老……子。”
顾铎和虞知鸿闻声回头,只见张全趴在地上,尴尬地看着两个人,维持着五体投地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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