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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磊也听见他们的话,见那一桌都是他父亲生意伙伴家里的公子哥,“你们不要灌他,若英来吃些茶缓缓。”
    齐光被他们放出来,果真已经半醉了,歪歪扭扭踅身来他们这一桌,所流目光灼灼盯着他,那倌人起身筛茶给齐光,撞见所流的眼睛,不觉一惊,这样标志的公子怎么这样一副凶面孔?
    胡磊起身拍拍齐光的肩,关怀问道:“若英可还受用?若不好了,就早些家去吧……正好持星这小子一晚上身在曹营心在汉,你二人结伴先行就是。”
    齐光捧着茶碗瞥了一眼一旁端坐着的持星,笑着对胡磊说:“还可以,多谢玉贞姑娘的茶。”
    那叫玉贞的倌人摇摇胡磊的手,却又往齐光身边坐去了,一面为他打扇子,一面问:“齐六公子,阿是攀仔新相好嗄?公子勿晓得么,阿姐命苦,公子有空么就去坐坐——”
    话没说完,便被齐光截住:“只可惜了胡公子一片真心,原来玉贞姑娘这是来做说客了。”
    玉贞倒丝毫不显窘迫,转身对胡磊掩面一笑,这才对齐光道:“齐公子说笑,玉贞官话都讲得不好,做什么说客?不过做个信鸽,传声也不传情。”
    叁人笑开,玉贞说完话复坐去了胡磊身后,让娘姨抱来琵琶,奏了两曲。
    齐光跟所流静静听着,都等着对方先出招,还是胡磊叫了些泡饭来吃,这才由他重新提起刚才的话,“你可是疯魔了?娶什么冯意蕉,就你这操守德行,冯夫子非给你腿打断。”
    齐光揉揉额角,“冯夫子倒不成问题,都是男人,何况夫子也风流过……主要是意蕉难收服……”
    胡磊一晒,“你这就是给玉贞她们惯坏了,碰了壁就晓得改了。”
    齐光吃了两口茶,玉贞的手艺一般,他微微蹙了蹙眉头,便放下了茶碗,“我对意蕉并非一时兴起,只是从前碍着持星,再过两月持星必定是要上京去了,这才有机可乘。”
    胡磊道:“胡说,持星要是对意蕉有那意思,两人这会儿怕是洞房都入了,还能让你钻得了空子,是吧,持星?”
    所流事不关己似的,瞧着天边残月,淡淡道:“是吗?”
    “怎么?难不成你对意蕉也?”
    他的确一直对绿同有些想法,只是不曾冲动过,上一次也是误打误撞先用了那药才有了那事。他的欲望太多,绿同只占了其中小小一块,所以他白白浪费了先机,哪怕他对她并非一丝好感也无,他们却也没可能在一起。
    这么看来,倒像是他得陇望蜀,自作自受了。
    他回头笑了笑,玉贞对上他的眼睛,手下不觉弹错了个音,所流目光留在她的手指上,沉默良久,玉贞一曲终了,所流方才解释道:“冯意蕉的心上人是我大哥。”
    齐光原以为所流会阻拦他,却不想事到如今,二人或已有了身体纠葛,他依旧不愿承认自己对绿同别有用心。
    不过所流自欺欺人对他齐光来说不是坏事,他醉了,难掩七分侥幸,叁分幸灾乐祸,“你我都清楚,令尊眼光长远,这两位绝无可能。”
    他又道:“今上派越王做这个按察使,难不成单为了查均输之弊?扬州这边要有大动了。”
    他们的生活依托于父辈的官运,这些算计各人心里都清楚,但是明白讲出来,难免有些不入耳。
    胡磊忙岔开话题:“你这小子是何时打起意蕉的主意的,竟瞒着兄弟。”
    齐光想到那些旧事,先是自发一笑,“意蕉么,你我都晓得,几年前也忘了是哪家的春日宴,西郊打马球,我跟持星这队缺了一员,姑娘听见消息,把头发一束就翻身上马了,结果张佳宁耍无赖,冯凝松那种正人君子哪辩得过那个泼才,于是意蕉一杆把他给撂倒了。”
    齐光和胡磊不约而同地笑起来,所流只抬了抬嘴角应景,胡磊说:“我记得,那年赵太守尚在任,那宴便是赵家的张夫人办的——张佳宁的姑母。正巧太守是意蕉祖父的门生,且冯太师那时未致仕,张家到底不曾闹起来,摔断了两根肋条,可是不得了。”
    齐光接着道:“我们这队胜了,问波便将彩头送了意蕉,姑娘抱着那盆玉海棠就跑了,想必这事连持星也不知——意蕉去找了那个姓宋的琴师,要跟人家攀相好,结果被拒绝了,小姑娘把海棠给那琴师,结果抓着人家的领子亲了人家的脸,还威胁宋昱说敢说出去就让他身败名裂。”
    “冯意蕉?你说她拿花盆砸宋大师的头倒还可信。”
    齐光摇摇头,转而问玉贞:“若是你,可要如何?”
    玉贞想了想,“跟奴家攀相好的都是客人呀,那客人不喜,我们是什么身份,阿好结冤家喤?”
    “若不做生意呢?”所流忽而张嘴问了一句。
    玉贞似是不好意思了,抿嘴笑道:“奴勿晓得。”
    即便不做生意,单论风月,女子被拒绝后也断然没有这般张狂胆大,以吻要挟对方维护尊严的,像玉贞这样羞于提起,佯装不懂才是大多数女人的反应。
    齐光这是万花丛中玩过,方有的体会吗?就因为他的有橘与众不同,所以齐光才对她念念不忘?所流若有所思,神色再次暗淡下去。
    齐光坦然笑道:“自此么,一来二去就越发喜欢上了,好在有持星在,日日都能见到,也没受过相思之苦。”
    玉贞嗤的笑了出来,连胡磊也听不下去了,摆手道:“我看你是醉得不轻,可得了吧,我们几个数你最是花心,齐大情圣就不要做这副痴情状了。”
    他撑着桌子站起来,像是宣誓般大声道:“你不信么,人我也是要定了的,她跟问波成不了,持星一走,书院里也就这么几个,我不信她瞧不见我的好,你们就老实备好礼金,这喜酒啊不等年底就能喝到嘴里。”
    席上的人听到都笑了,有人窃窃私语,有人交头接耳,范所流微笑着看着齐光,他此生最好的朋友,此刻心中百转千回,愤怒、惊惧却也后悔。
    他自己何尝不是在等着看绿同在所源那里受到伤害再来寻求他怀抱的呢?如今抱着这样不良企图的人多了一位,他又该如何?
    促成绿同和所源?或是放任自流,任凭所源同她人成亲,绿同再投入别人的怀抱?
    还是让绿同跟他走?
    一起上京,进国子监,那么然后呢?
    范所流翻来覆去想了整宿,却不曾想过那姑娘的感受,绿同的选择,或许根本不会是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人。
    ………………
    二公子这个人设,大概是少不了雄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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