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陈旧两层小楼,外壁被刷成黄色,有着木质地板和马蹄形拱门,彩色拼花玻璃,屋檐上悬挂叶片形风铃。这是阿孔多北边最后的建筑,剑士在二楼走廊的尽头停下脚步,转过身,似乎在等待着星的到来。
黑斗笠,银发,古代武士装束,缀银腰带勾勒出挺拔的身段。他抽出鞘中那把弯月般的长刀,按住刀柄,刀尖抵着地面。
“你为什么一定要紧追不放呢?”他对着蓬头垢面的星,笑了,显出一种从容。
“圣物在哪?”男人提枪一步一步靠近,他们的声音在雨中都显得十分喑哑。
“我又为什么一定要告诉你?”黑衣人举起刀,斗笠下露出的眼睛寒光闪逝。
星知道逃不过一场搏杀,在一个漫长的停顿中,冷不丁抬手朝对方放了两枪。黑衣人动作迅捷,踏着无形无影的步伐躲过子|弹,如同一阵黑色的旋风般冲了过来,刀从手里送出,直推他的胸口。枪|械在近战中毫无优势,特别是面对突如其来的猛冲,但星没有慌乱,敌人越近意味着越容易瞄准,他再次开|枪,为了避开子|弹,黑衣人不得不收敛刀势,被迫改道的刀削断了走廊右侧的栏杆。
对方不是好惹的主。
经过短暂的交手,他们彼此都确认了这一点。
黑衣人的刀很快,比之前多了几分杀意,星根本看不清他的动作,只能凭借直觉开|枪,可惜这次很难打中,其中一颗子|弹击碎拼花玻璃窗,房间里传来的女人和孩子的哭叫令他一时慌了神,正是这时,对方来到他面前,衣摆如黑色波浪翻滚,刀光一闪,他的枪已然断了头,成为两段废铁。
星摔倒在地,抬起脸,刀尖刮擦他的发丝而过,他看见那人银灰色的双眸,瞬间想到了死亡。好在这个念头转瞬即逝,骨子里冲起的求生欲使他朝后爬去,抓起地上一截残断的铁栅栏。
“你想用这个对付我吗?”剑士将斗笠往上抬了抬,帽沿不断坠下的雨水切割着视线。
星没有回答,只是以双手握紧铁杆,站起身。
“我不喜欢占人便宜。”剑士把刀反转过来,逆刃而持:“况且我的目标不是你,而是那个叫杉木哲郎的,他知道太多东西。”
“......”
“我劝你还是放弃,我们才是圣物真正的守护者,继承的是神的旨意。”
什么神不神的,神早该换了。
星不予理睬,直接拽起杆子往下抡去——他不知何时对圣物有了强烈的渴望,也许是来自博士的说教、也许是来自记忆的指引。总之,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回来,找回来,找回来。粗野且执着。
不是为了其他人,而是为了自己。
剑士以刀背与他相击,一阵琅琅脆响,金属碰撞甚至擦出火花。换了铁杆为武器,星使用得更为顺手,毕竟是来自殷亓文明的古人,而那个时代属于冷兵|器。他越战越凶,昔日雪场上搏斗的感觉管穿全身每一道血脉。
“你剑术一定不错。”连续交换了十余招,对方荡开他,向后跃至走廊边缘。
“你也不错。”他沉声道。
不过,短暂的平和气氛很快被打破了。
“星——!”
一声大喊,随后是“砰砰”两声枪|响,黑衣人左右闪避,斗笠被击翻,偏头,瞧见楼下一名栗色头发的少年。
“你的朋友来了。”他对星静静笑道:“改日再会。”
黑衣人收了刀,像一只乌鸦,眨眼间消失在层层拱门的尽头。星追过去时,什么都不剩下。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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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东!”
车灯刺破雨幕。
吉普拉起外篷,在阿孔多狭窄的道路上横冲直撞,后面追着一辆铁皮军车。杉木帮希丝维尔缠上绷带:“还好伤得不重。”
“我没事。”她擦了把汗。
“第一次开枪?”
“嗯,第一次。”
“往后还会有更多机会。”
“我并不期待。”
他们三人能冲出包围几乎是个奇迹,多亏了龙藏在衣袖里的两枚烟雾|弹。此时,他们正一边躲避追捕一边搜寻星和云岸。
“看到了!在那里!”希丝维尔大喊:“开过头了!他们在街道对面!”
龙猛打方向盘调转车头,一个神龙摆尾似的转弯。只见云岸和星呆呆地站在街边,浑身湿透,活像两个出门看电影打不到车回去的可怜大学生,在这个紧张得如同动作电影的氛围里显得十分喜剧。
“我靠,我瞧他俩还挺悠闲。”龙把喇叭按的哗哗响。
云岸朝吉普车挥手,龙放慢车速但没有停下,他们两人像两只泥球一前一后滚进车厢,被龙一脚油门带着飞驰而去。
云岸上车后第一眼就注意到了追在屁股后面的军用车:“怎么?被满世界通缉了?”
“是啊,第几回了?”杉木问。
“第八或者第九次了吧。”少年敲敲玻璃:“龙,开窗,我放RPG(火箭助推榴|弹)。”
座位底下确实藏有这么个玩意。少年架起火箭筒,将助推器旋入后端,然后把火箭|弹装填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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