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明明还在对他动手动脚,却一副受了欺负的样子。
周泊简直要被这种莫名其妙的错乱感逼疯了。
“宾白说,王都是冷酷无情、没心没肺的。不实实在在地拥有的话,你心里根本不会有我的位置。”
“他出的主意可过分了,放到两千年后的今天也算新奇。不过我想了想,觉得你肯定会受不了。我很温柔了,是吧?”
周泊感觉一股麻意自脊骨蹿入大脑,他心跳得极快,不由得紧紧抓住了神明的手臂:“……别开玩笑了。”
“只有你在开玩笑。”
“我没……”
“你的爱人是谁?”
周泊:“……”
“好好好,是最漂亮的招财。最爱你了,行不行?”他有些崩溃地说,“你至少给我个心理准备吧?不能就这么……我很忙的,试妖剂的事我还没……”
“青鴍王一生兢兢业业于政事,也没影响他有了你啊。”神明满意地看着周泊的眼角染了红,“况且,你不舒服吗?”
“……”
“不舒服的话,我会多练几次的。”
周泊挣扎了半天,终于累了。
他放弃道:“……轻点。”
“嗯。”
“弄痛我的话,我就跟你断绝关系。”周泊低低地说,“还会打你一顿。然后再也不理你了。”
“嗯。”
“还会砸了你的神殿和白塔,把那些歌颂你的书都烧了。”
“……你早就想这么干了吧。”
“要不是我娘多事,谁当神还不一定……唔。我很脆弱的!”
“嗯。我会适可而止的。”
第23章
周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神明圈着他,就像抱着一个大型玩具。
“白崽的墓在哪,”周泊摸上神明的脸,掐了掐他的脸颊,“我要去掘了他的坟。”
“早被掘了。”神明耳语道,“尸骨倒是还在青鴍博物馆里,标签写着‘无名氏’。”
周泊:“……”
“去鞭尸?”神明目光幽深。
“……哪天烧了吧。”周泊叹了口气。
宾白生平最讨厌别人指指点点,要知道自己死后的身体还得被拿来观瞻,估计能气得再作两首诗。
“嗯。”
“他不是后来当了你的臣民吗?他的墓被掘了你也不管?”
“很多人都是我的臣民。”神明说,“还有他们的子孙,子孙的子孙,子孙的子孙的子孙。每年都在处理一样的事,一切都只是不停的重复,很无聊。”
“对了,旧神呢?”周泊问,“他去哪了?”
“世界的意志”本来一直都是似真似假的存在。直到有一天,所有的占卜、预言都突然一致地显示,世界意志就在青鴍某处,只要成功占有青鴍,就能拥有一切。
一瞬间,所有心怀野心的、心有执念的人,都来青鴍寻求世界意志的力量。那都是些钟灵毓秀的人物,甚至说一人可抵千军万马也不为过,个个都极难应付。
王子澄不善治下,被臣子隔绝了得知民间真实情况的来源,于是常常被骗得晕头转向,只能加倍恩宠几个臣子。平日里这做法也不算太坏,那些臣子为了维持自己的利益,也不会把百姓逼得太狠,省得他们绝望之下起义,平白扰乱了秩序,多生事端。
但青鴍在这种境况下,必然不可能强盛得起来。士兵因军饷被克扣而饥一顿饱一顿,百姓也被苛捐杂税折腾得苦不堪言。
占卜一出,青鴍原本堪堪维持的安平和乐被骤然撕碎。如果说王子澄只是让青鴍的羽翼不那么色泽明亮光彩照人的话,这占卜就如狂风一般,把青鴍肆虐成了一只秃鸟。硝烟铺天盖地,再未平息过。
到最后,周泊也不知道世界意志为什么要这么做。
“消失了。”神明说,“他以败者和自己为祭,打通了这个世界和其他世界联系的通道。”
“……这就是异世来客的由来?”原本还昏昏欲睡的周泊一下子清醒了,“为什么?”
“不知道。”
“不知道???”
“他本来想跟我解释的,但我没兴趣,就没听。”
周泊:“……”
“算了,”他说,“那试妖剂的事你知道多少?”
“不知道。”
“……你的意怎么说也能覆盖整个青鴍——现在这里叫什么来着,哦,月央——了吧,怎么会什么都不知道?”
“不能啊。”
“……两千年了你这点长进都没有?”
这看着是个神明,实际上只是个吉祥物?还是个看着一点都不吉祥的吉祥物。
“我练这个干什么?我又不在乎他们。”
“你这什么都不管的态度,为什么还能有这么多忠诚的信众?”周泊简直服了。
“跟我又没关系。”
“跟你怎么会……”周泊话说到一半,突然明白了,“‘贵族’?”
“大概吧。”
想也是。平民信了神,于是相信今生的苦都是自己的罪,而不是别人的欺压,还指望着还清了罪就能永远平安喜乐了。如今人人意念都不强大,少有人能单纯地凭一己之力做到什么,金钱和权势就变成了决定一个人人生的最大因素,又加上赎罪这么一个骗人的把戏,于是平民愈贫,贵族愈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