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陆臻便觉着这其中总是夹杂着他的影子。
眼神, 做派, 说话的口吻方式。
让陆怯在原地一时有些怔然。
须臾,在看到身后卫队的装束后, 他才恍然醒悟一般朝着陆臻行礼, “见过陛下。”
陆臻见到陆怯, 说起来还存着畏惧之心,不敢有半点拿乔做派。
“您……您快快请起。”
陆臻的语气带着几分急意,斟酌称谓之后用了个您字,心里面对着人尤然有些忐忑。
虽说传位圣旨明言是将他收养膝下,只不过两人说来没差几岁真要是父子也论不上年龄, 他亲自矮了陆怯半个身子将人托扶起来。
陆怯能够感觉小孩搀扶他手臂的力道有些不自觉的用力。
禁锢的生疼。
到底是怕自己开口等等给人施压,他抿唇不言。
抬眼看了一眼对方,眼神短促交汇,陆臻那双眼几乎就没从他脸上移开过,这下他心里面便摸不准底了。
莫不是自己吓到对方了?
不过一个本该是入土为安的先帝, 活生生的站在这,是可能会将人吓到。
陆怯现在猜不透, 也不知道对方这一出大驾光临是为了什么。
便一副静听其言的模样。
“我来这里是有事想请您帮忙。”
陆臻心里面还有些说不出的忐忑,初见这人是在大殿之上,那天西蜀府的暗卫带走他,说是陛下有言要见他一面。
一个候府里面不受待见的庶子,陛下见他能做什么?
心里虽然揣着疑惑,只不过陆臻清楚,他既没有多余的价值,也没有什么值得人利用的地方,也便是这样才让他十分顺遂的在夜里跟着一群自称暗卫的人悄然离开。
他不知道的是,但凡他当时多有一分犹豫,西蜀府的暗卫就会立刻离开。
那时他是初初踏入皇宫,已是深夜,万籁俱寂,皇宫里面依旧灯火通明,集权于此的奢豪之地晃眼的几乎让他不敢直视。
那个时候他甚至不敢抬头去看龙椅之上的男子,只是在回话的时候十分迅速的扫去一眼。
男人的面容带着病态,眉眼微潋,若是身后没有那威风凛凛的金龙,他的模样反而更像是一朵朱娇花,有着让人高不可攀的贵气。
而不是手握生杀大权的帝王。
也正是那夜彻底改变了他一生的命运,陆怯定了他。
然而也是这个男人的决定给了他如今的——无上荣光。
两个人,一个扶他上位,一个帮他平定四乱,不论那个于他而言都是不可或缺的恩人。
关于那些旧事他所了解的不够透彻,只不过这半年来,傅呈辞离京十次,便是十次来此。
便是这样的关系,一猜也能猜出一个大概来。
虽然不清楚其中具体原委,但是他私下来此之前去看了一眼傅呈辞,太医轮着夜的救人,隔着距离近了都能听到那人在唤陆怯的名字。
若是不想怎么可能会心心念念。
在他的认知里面,傅呈辞一定思极了陆怯。
傅呈辞这次是为了救他命悬一线,理所应当这个人情也要他来偿还。
他只是一个没有实权在手的帝王,最能打动人心的便是诚意。
他希望陆怯可以跟他回京,去见见傅呈辞,也算是他能为傅呈辞做的一件力所能及的事情,他先前听闻陆怯隐居在此便是为了疗伤,如今醒了,这里本就不是他最后的栖息之所,理所应当回到那个属于他的京城去。
将傅呈辞的情况告知陆怯,就在他以为把握十足的时候,没想到陆怯拒绝了。
“我不是太医,也不会医术,就算我去了对他的伤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他说这番话的时候始终垂敛着眸子,内心真就毫无波澜是假。
连陆臻都惊动了跑来了,加上消息传来了这个小镇上,可想而知这一次的后果严重到什么地步。
陆臻有些手足无措,眼神呆呆的看着陆怯好久,猜想莫不是自己想错了吗?
两人的关系难道不是如他所想的吗?
他据理力争道:“傅叔如今昏迷不醒,梦魇都在喊您的名字,您难道不想回去看看他吗?”
“昏迷不醒应该找太医来治病救人,我去了也起不到效果。至于梦里叫着我名字,你恐怕不知道,四年前我跪着求他不要把我送走,他看都没有看我一眼,便是这样的关系你认为我还有什么好看的吗?”
陆臻哽咽住了。
他着实没有想到两人会是这样的关系。
可是既然如此,为何傅呈辞这半年从来都不留宿京城过夜,再晚都要赶来此地。
而且也是从半年前开始,傅呈辞便常伴古佛,那时他手腕上始终带着一串佛珠,身上有着宁人静气的檀香味。
若是朝堂无事,除去了来南桥的时间便是坐在佛前守着一盏长明灯。
无心朝政,也让陆臻切切实实的慌了。
这江山,他需要有傅呈辞的支持才能坐稳,听说那盏长明灯还有南桥里面的人就是他最后的支柱。
有一回灯灭了,陆臻的心都跟着裂了,好在这件事被他先发现的,让大师重新点灯在傅呈辞看到时又恢复如初。
此后傅呈辞往返南桥频繁,后来他心血来潮派去探子跟着,回来就传了消息说,傅呈辞在南桥大开杀戒,就为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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