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城中四下里静得却像是在小村落一样,家家户户都熄了灯,早早息声,连个打更的都没有。
冯怀拽着暗影的袖子,低声道:“这怎么会这么安静?连个烟花之地或者半掩门子的都没有?”
暗影没做声,又往前走了一段,才所有所指地压低声音道:“冯兄倒是知道的多。”
“好说好说。”冯怀总不能在另一个大男人面前承认自己因情所困不曾去过烟花柳巷,含糊着将之一笔带过。
“朝廷无宵禁,亭州却有自己的地方「规矩」,左不过是为了防着夜里非教徒浑水摸鱼。你没见这亭州城门口,盘查都比别处严格吗。”
“原来是这样。”
到了县令府外,暗影吩咐冯怀藏好,自己则熟练地翻墙而入。
冯怀在春夜凉风里拢了拢袖子,站在墙角根后,耐心地等待。
没过一会儿,墙里面传来了一声闷哼声。
以为是暗影的声音,冯怀正要出声回应,里面却紧接着又是一声更沉重的闷哼,隐约还传来了几声拉扯打斗。
这……
他贴在墙角,细细听去。
那声音好像是一个女子发出的,似乎是剧烈地挣扎之余,漏了几声绝望的支吾。
冯怀一惊,整个人扒在墙上,听得那声音的主人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他心跳如鼓。
难道……那些被强掳的女儿、小郎,竟有一部分在这里?
冯怀不敢怠慢,也不敢妄动,蹲在墙角根仔仔细细地关注着里面的动静。
过了不知多久,墙头上一声清脆的「咯」,再一晃眼,暗影已经站在了冯怀的面前。
“怎么样!?”冯怀压低嗓子道。
“先离开再说!”暗影拎着冯怀,一路抹黑回了客栈中。
回到房间内,冯怀摸着胸膛,喘匀气息,给自己和暗影各自到了一杯水:“我还以为这样夜行暗探,必定会有几番波折……谁知这么顺利!?”
暗影喝了一口水,斜了他一眼:“少看些闲话本!”
“不过!”冯怀放下杯子,“你回来之前,我听到墙里面有女子挣扎之声!”
“不少被掳走的女儿小郎就在县令府中。那所谓的白虹教教会标志,也在县令府中寻到了。”
“果真!!”冯怀锤拳,“这狗官,当真是无法无天!”
他左思右想,又道:“暗影兄弟你是为着友人妹子而来,可有在县令府中找到人所在?”
暗影的手一顿,随机若无其事地掩饰过去,道:“并未。不过今日我已知晓了白虹教会在何处,明天便设法混入其中,再探一二。”
“混入其中……”冯怀皱眉。
今天白天他们也是三番暗中打听白虹教和被强掳的女儿小郎的事情。
但是本地人似乎不是讳莫如深,便是面带警惕,为防打草惊蛇,两人没有多去追问。
不过暗影既然说他知道了,便不会作假,只是……
“只是我们如何混进去啊?那白虹教会的入会标准似乎颇为保密,不是本地人估计很难进去。”
暗影眸光一闪:“那当然是……要乔装打扮一番才行。”
冯怀:……
……
在山上呆的第一天,佟容就开始思念家里的两个孩子了。
等到了第二天,这种思念简直几欲化为实质,堵在新姆父的心头上,心心念念全都是元元和宵宵有没有好好喝奶好好睡觉。
不过刚刚劳师动众地来了松清池园子,这么快就说要回去,好像也确实颇为扫兴。
“小山。”跑完晨跑,两人一起走在回松清池的路上,佟容开始旁敲侧击,“你想元元和宵宵吗?”
柴山略微点了点头。
他不是喜欢孩子的人,但是元元和宵宵不仅仅是他的孩子,更是容哥哥跟他的孩子,有着这一层关系在,柴山看着两个孩子,心里也是十分喜爱的。
只是,这种喜爱永远难以敌上对于佟容的百分之一就是了。
佟容见状,状若无意道:“也不知道两个孩子有没有被照顾好,我们在外面,毕竟是不比在眼前。”
柴山心底暗笑,故意不接招:“奶嬷嬷都是精挑细选的,梓童放心吧。”
佟容:这家伙。
一招不成,再生一计!
回到松清池,两人坐在松树下的软榻上,吹着晨风休息,顺手处理一些不紧要的事务。
宫人送上来一碟点心,佟容尝了一块,忽然道:“我倒是有些想吃椒房殿小厨房的点心了,比这里的做得好。”
柴山强忍着不笑,清清嗓子道:“那好办,我今日就着人把椒房殿的御厨带来!”
佟容气结,将点心扔回了盘子里。
他心里已经有几分怀疑柴山是不是故意为之,一眼看过去,柴山却盯着奏折,似乎并没有分神,只是随口一答的样子。
实在不行……就只能软磨硬泡了!
按捺下心间的疑惑,佟容站起身来,轻轻走到柴山的软榻边。
柴山一直用余光关注着他的动静,就见那美人放下手中糕饼,如同这山间的精怪,沐浴着晨光,美中带着不似人间应有的魅惑,柔柔地俯下身,懒倚在自己的胸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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