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玉想起了昨天跟云秀他们去泡过的小池塘,还有树根旁边那特别漂亮的蘑菇。
他跟在林牧青的后面,林牧青的背上背着春娘平时出门背的小背篓。走到小池塘的时候,随玉又脱了鞋袜,刚下过雨,天已经不是太热了,池水更是冰凉,林牧青皱着眉在随玉下水没一会儿就把人提溜起来,随玉光着脚,站在泥地上。
林牧青看他光着的脚,脚背白皙细腻,脚底却沾上了细碎的泥土和有些腐烂的树叶。
随玉看了一眼昨天就看见的那朵蘑菇,想起荣阳的话,又很不甘心地问:“那有什么是能吃的蘑菇吗?颜色淡的可以吃吗?”
“先把鞋穿上,我带你去找能吃的蘑菇。”林牧青把他脱的鞋从石潭边捡过来,然后弯下腰去捉随玉的脚。
随玉赶紧往回缩,有些愤恨地盯着林牧青,但耳尖却红得厉害,用自以为最严厉的语气说:“你又这样!每次都不经过我同意就碰我!”
“哪有每次?”林牧青牵起自己的衣角,让他坐在树根上,把他脚底的泥土慢慢地擦干净,又给他套上袜子,穿上鞋子,“再说咱们都成亲了,我为什么不能碰你?”
“我刚来的时候你抱我,你用我的勺子喝了粥,晚上捉我的脚,第二天我衣裳还没穿好你进我房间!”随玉坐在大树的树根上,屈起手指,一桩一件地细数林牧青的那些孟浪行为,说一件就屈一根手指,“还有好多好多,你这种人,在我们家那边是要被沉塘的!”
林牧青给随玉穿好鞋之后拉他起来,听见他的话觉得有些好笑:“你还想把我沉塘?你们家那边的风俗倒是挺多。”
随玉哼了一声。
昨夜有雨,今天日出,所以今天运气好的话,是能在山里捡到野生的菌菇的,随玉没有吃过这些,但从随玉的饮食习惯来看,他喜欢吃鲜美的东西,所以野生菌他一定会喜欢的。
随玉跟在林牧青的身后走得很慢,林牧青不得不走一截又停下来等他一会儿,这座山其实很大,他们依山建寨,绵延的后山都是他们的后花园,有些野生的药材,他们从深山里采出来,再细心地养殖,最后长成了这一片片的药田。
“林牧青,这里有一朵蓝色的蘑菇,好漂亮。”随玉学着林牧青的样子弯下腰去看那些被枯叶和杂草掩盖的地方,看了好几个都无功而返之后,终于看到了一朵蘑菇。
他记着林牧青的话,颜色越是鲜艳的蘑菇,毒性就越大,所有他从地上捡了一根树枝,用树枝去碰那蘑菇。
林牧青正在小心翼翼地摘一丛蘑菇,要很注意不能伤到这丛蘑菇的根部,不然它以后就不会再生长了,这种蘑菇通体雪白,顶上那一片白就像是一顶帽子盖在菇身上,所以他们把这种蘑菇叫做白玉伞,是整个山里最鲜的野生菌,只是山里产出不多,所以也没有人以此为生,通常都是碰到了就让自己家里尝个鲜。
随玉也看见了他手里的蘑菇,一看就是很好吃的样子,忙问:“这个能吃吗?”
林牧青看见了他滚动的喉结,便把那蘑菇放在他的手上:“能吃,这是最好吃的一种,可以和猪肉或者鸡肉一起闷煮,如果没有条件的话,就用火烤一下就可以吃。”
随玉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蘑菇,又抬起手看着林牧青。
“回去给你做,我现在没带火折子,在山上点火万一烧了山怎么办?”林牧青接收到了他眼底的期盼,只是无情地拒绝了他。
随玉只能把蘑菇放进背篓里,背篓下面林牧青垫上了一层柔软的树叶,防止路上磕碰把蘑菇碰坏,口感就不会太好。
他们又往山里走了一段路,背篓里的蘑菇也渐渐地多了起来,只是白玉伞却只有那么一丛,别的看起来都是灰扑扑的,随玉只看了一眼就放下了,没有什么兴趣。
在回去的路上,随玉看到了不远处树根下有一抹白,他惊喜地去拍林牧青的肩膀,不断地给他使眼色:“白玉伞,白玉伞。”
林牧青很想说白玉伞不会长在那么显眼的地方,但是随玉的眼神里的惊喜却是怎么都藏不住,他只好往那边去,才发现那一抹白不是白玉伞,而是一直皮毛光滑的野兔子。
林牧青没见过这么傻的兔子,他都已经走到它的面前了,那傻兔子居然还在吃草,一把揪住那两只耳朵,很轻巧地就把它提溜了起来:“随玉,过来,是兔子。”
随玉赶紧跑过来,那白兔子的耳朵被林牧青拎在手里,两只短腿在空中不断地蹬着,发现没办法逃脱之后就不再动了,只用它红色的眼睛看着随玉。
只是那么一眼,随玉的心都快化了。那小兔子眼睛红红的,小鼻子一皱一皱地,像是委屈得直哭的孩子,随玉赶紧过去把它抱进怀里。
林牧青看他抱得稳稳当当地,便问他:“晚上就吃这个兔子?山菌兔子煲?兔皮给你做个袖筒冬天好保暖?”
随玉恨恨地盯着他,然后用尽自己全部的力气踩了林牧青一脚:“兔兔这么可爱,你居然要吃兔兔!你野蛮人!”
说完之后,抱着兔子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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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的意见我都有看到,故事是慢慢发展的,讨厌的人会有报应的,跟大家笔芯。
ps:记住这个蘑菇,以后会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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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兔兔(2)
林牧青实在不知道,一只兔子而已,需要那么眼巴巴地一直盯着护着吗?连背篓里刚才还喜欢得不得了的白玉伞,现在连看都不看一眼了,满心满眼地都在那只兔子上面,况且着兔子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比灰兔子白一点,比寻常的白兔子肥了一点,至于爱成这样?
回到家里的时候,随玉都忘了家里还有一条大黑,大黑在看到随玉的时候就像冲上去跟他亲亲蹭蹭,又尤其闻到了随玉怀里兔子的味道,更兴奋得不得了,抬起爪子就往随玉的身上扑过去。
随玉赶紧抱着兔子往后跑,本能的惧怕让他慌不择路,一脚踩空从门前的土坡上滚下去,怀里抱的兔子他始终都没有松开。
“大黑!”林牧青赶紧出声呵斥,而此时大黑的爪子已经搭在了随玉的肩膀上,头也慢慢地凑到了随玉怀里的兔子身上。
在它要咬下去的时候被林牧青卡住了脖子,一人一兔被解救了出来。
“林牧青!”随玉也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被气的,他浑身都在发抖,眼睛也红红的,跟他怀里的兔子如出一辙。
“大黑,今晚没饭吃了!”林牧青把随玉扶起来,顺手拍干净了他身上的土,他毫不避忌,从随玉的背上一直拍到了他的屁股,最后落在了他的腿弯处。
随玉的脸青一阵红一阵,狠狠地瞪了林牧青一眼,只觉得他们一人一狗都讨厌得很。
“哟,这么肥一只兔子啊。”春娘刚好出门来,就看见随玉站在原地,脸有些红,知道又是他们小夫夫两个人的玩笑打闹,也不好说什么,只好把目光都落在了随玉怀里的兔子上。
“娘,晚上做菌烧肉吧。”林牧青把身上的背篓交给春娘,春娘一看里面是好些白玉伞,这应该是今年的最后一茬了,天渐渐冷了,山菌也不会再发了。
林牧青越过随玉的身边,又伸手揉了揉他的头,被随玉嫌弃地移开了头:“别碰我。”他不说还好,这一说,林牧青不仅揉他的头,还捏他的脸,极尽流氓之事。
春娘把白玉伞清洗干净之后,出来就看见随玉蹲在地上,手里还拿着一根菜叶在逗兔子。
“娘,他怎么不吃啊?”
“小玉儿啊,它应该是吃萝卜的。”春娘去厨房里找到了一根胡萝卜,用刀改成了细条,递到随玉的手上。
小兔子的鼻子皱了皱,然后才慢慢地开始吃萝卜。
晚饭林牧青就用他们采回来的山菌做了一个菌烧肉,五花三层的肉块被那鲜美的山菌炖得黏黏糊糊,在厨房外就能闻到野菌那股独特的香味,随玉伸长了脖子往里看,心里不住地赞叹林牧青的一手好厨艺,着甚至比他们家原来请的厨子还做得好吃,有这个手艺,为什么还要占山为王,当山匪呢?
林牧青晚上焖了米饭,在盛饭的时候上面浇上了一勺菌烧肉的汤汁,饭粒吸满了汤汁,只这样都能让人吃完整整一碗饭。
随玉吃饭的时候都在想这件事,他这个人一向藏不住事,吃饭的时候也不好好吃,一个劲儿地看林牧青,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
“你怎么了?不好吃吗?还是吃不惯这个菌的味道?”林牧青从炖得烂乎的菌里翻出一块肉,夹到随玉碗里。
随玉咬着筷子:“林牧青,你没有想过做点别的事吗?”
春娘也停下筷子,看着随玉,林华闷头扒饭,也不说话。
“为什么要当山匪呢?把命都悬在裤腰上,成□□不保夕的,不能做点别的事情吗?”随玉很不解,林牧青这个人,有领导能力,也什么都会做,就这一手厨艺,走到哪都能有他一口饭吃。
春娘想说话,林牧青却对着她摇了摇头。
“可我就想待在自己这一亩三分地里。”林牧青又给他夹了点菜,直到碗里都已经堆成了小山。
随玉叹了口气,人各有志,他也没办法勉强林牧青做他不喜欢的事情,只是心口有点闷闷的而已。
回到房间,小兔子没有乱跑,趴在随玉给它做的窝里,四周还散落着些菜叶子。它睡着了,小鼻子还一皱一皱地,就像是和随玉一样委屈。
随玉又把他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挠它的背,边挠边叹气,想林牧青不听他的,自己为什么要不高兴,明明自己又不会在这里久留。
这会儿兔子好像有些焦躁,从随玉的腿上跳下来,绕着那个窝不停地打转,随玉不知道它是怎么了,只好出门去找春娘。紧闭的房门突然打开,随玉和林牧青面面相觑。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你出来做什么?”
两个人异口同声,随玉这才想起自己出来的初衷,他走进屋里,指着兔子对林牧青说:“它一直叫,不知道怎么了。”
小兔子这会儿看起来很烦躁,一会儿啃自己的窝,一会儿又啃落在旁边的菜帮子,隐约还能听见它的叫声。
林牧青蹲下去戳了戳兔子,只见它立刻就想反口去咬,随玉赶紧拉开林牧青的手,借着油灯的光,看到他的手上没有伤口才放下心来问到:“它怎么了啊?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林牧青又看了一眼兔子肥硕的身子,想起它今天是怎么被他抓住的,才跟随玉说:“它可能要下崽了。”
随玉:!!!
他开始有些手足无措:“那怎么办啊?”
林牧青也没有经验,想了想又从随玉的柜子里找了一件黑色的衣服把这个小窝罩起来:“它应该是害怕光,遮住让它自己生吧。”
果然在罩住了之后,随玉就没有听见兔子烦躁撕扯布料的声音了,他稍微放下心来一点:“就这样干等着吗?”
“不然呢,你帮它生吗?”林牧青看他有些焦急,便出言逗他。
随玉一个哥儿,哪里能听过什么生不生的事儿,一张脸涨得通红,他指着林牧青的鼻子,愤愤不平:“你......你迟早要被浸猪笼的!”
继混蛋流氓登徒子之后,随玉又多了一个口头禅,浸猪笼。
“不怕了?”林牧青拉着他的手站起来,“这是野兔子,生命里很顽强的,别担心。”
“我们是不是去给它准备点儿吃的?”随玉跟在林牧青的身后,夜晚视物不清,林牧青握着他的手带他去了厨房,菜篮里还省着几根胡萝卜,林牧青把萝卜切成小段,拿了个碗装起来,又带着随玉回房间。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小窝里终于没了动静,林牧青揭开了蒙着的黑布,发现兔子已经生完了,它的怀里多了七只小兔子,每一只都红彤彤,皱巴巴的,兔妈妈一只一只地把小兔子舔干净,然后瘫在窝里。
随玉也不敢轻易地摸它,只是把胡萝卜放在了它的身边,夜晚有些凉,林牧青又把窝垫得厚实了一点。
“应该没问题了,天太晚了,睡吧。”林牧青顺手灭了油灯,推着随玉上床,又给他盖好被子,“兔子都累了。”
也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一只兔子。
自从小兔子出生了之后,随玉每天最多的时候就是蹲在兔子窝边看兔子,甚至为了他的兔子们,已经敢呵斥大黑了。
这几只兔子慢慢地长出了毛,有两只纯白的,有两只黑白相间的,还有三只纯黑的,随玉看着它们身上的毛毛,给每一只都取好了名字,看着它们越来越大,随玉的心被填得满满的。
大黑好像对这几只兔子特别感兴趣,总是流着口水往兔子窝里凑,这个时候随玉就会抄起手里的东西,有时候是他自己的鞋,有时候是顺手拿起的东西,不过都没有真的砸到大黑身上,只是把它吓走。大黑却以为随玉是在跟他玩,随玉丢过去的放东西它都叼回来,然后等着随玉重新扔出去。
一人一狗还有八只兔子,院子里每天都热热闹闹的。林牧青最近总是早出晚归,有时候还把林华也带出去,随玉玩兔子玩腻了之后就开始跟着春娘学针线。
他先是拿一些边角的布料练手,在春娘的指导下先给大白小白三彩四芬五花六黑七玄做了几身小衣服,春娘还笑他厚此薄彼,有了小的就忘了娘,随玉又给老白又做了一件。
林牧青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了整整一排的兔子,穿着颜色一样的衣裳,就更加分不清哪只是哪只了,他从地上捡起一只揉了揉,嘴里叫着小白,随玉路过的时候才说:“你怀里那只是大白。”
林牧青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每只兔子都分得这么清的。
“随玉,你要养的话就选一只养吧,其他的还是送回山里去。”林牧青戳了戳小兔子的鼻子,跟随玉商量。
“为什么?”随玉回过头,看着林牧青。
“它们毕竟是野兔,家养的话会不太适应。”
“它们适应得挺好的啊。”随玉说,“它们都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