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洵的嘴在她身上游走,冰凉的触感由脖颈一步步向下。
身体奇异的变化让她觉得可耻。在他的耐心亲吻下,她发出旖旎绮丽的浅吟。
李洵唇角勾起,爬到她耳畔,温热的呼吸钻进她的耳心里:“原来嫂嫂喜欢这样玩儿。”
就在那一瞬间,傅娇手中的药包毫不犹豫地捂到了他的口鼻上。
李洵下意识拍开她的手,袋子撒开,药末飞了出来。傅娇提前屏住呼吸,躲到一旁。李洵去拉她,身体却一瞬间僵滞住了。傅娇深吸了一口气,推开李洵,飞快地下了床。
她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手忙脚乱地穿上,一只手突然抓住她的脚腕。她磕碰着跌坐在地上。吓得尖叫出声,心里凉了半截,低头看了眼,李洵还没有闭上眼睛,拼命往上抬头,双眸反正冷光死死的盯着她,似是想要看清眼前的人。
傅娇浑身哆嗦,正要弯下腰去掰开他的手,他却突然无力地松开。她下一刻连滚带爬地爬起来,踉踉跄跄冲向房门的方向,手去拉门栓的时候浑身抖得厉害,半晌没能拉开。
她用力地咬了一口手背,待疼痛遏制住颤抖,这才拉开门栓,整个人犹如一阵风似的冲出大门。
麻沸散要捂一段时间才能见效,李洵身强体健,她不知道吸这么一会儿能有多大作用,她怕他醒了之后来追过来,拼命地往外跑。
李知絮在水榭中等了很久,心中分外不安,皇兄逼着她把娇娇诓骗出来,她不得已而为之,但到底是多年的好朋友,亲手把她推到这步田地,她也于心不忍。所以在水榭里坐了一会儿,她便往厢房这边来了。
娇娇是个烈性人,她怕皇兄事成之后,她不堪受辱会怎么样。她过去等着,也可以劝一劝她。
傅娇此刻无比庆幸自己不是养在深闺步子都迈不开的娇弱女子,她像一头受伤的小兽,拼命跑着,到了路口却撞上李知絮一行人。
李知絮看到她也是一愣。
皇兄……应该没这么快吧。
傅娇戒备地看着李知絮,心里顿时有些绝望,弓起身子进入备战状态。
此时只有突破重围,才能逃出去。
李知絮看着她满脸的雷和呢,衣裳穿得规规整整,脑子里打了个转便明白了——皇兄失手了。
她望着厢房的方向,犹豫了瞬间,最终一言不发侧过身子看着路旁的小灌木。
傅娇一看她的动作就明白了,唯恐迟则生变,火急火燎从她们身边跑过去。
“公主……”李知絮身旁的宫女着急道。
“闭紧你们的嘴,今儿个你们就当什么都没看见。”李知絮厉声说道。
宫女们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再说话了。
傅娇拼命往门口跑去,庄子上的人她不熟,一个都不敢相信。
她跑到门口,看到李述正从马车上跳下来。
“娇娇。”他没有拄杖,大步朝她走来。
傅娇吓得魂都快飞了,一头扎进他怀里:“太子殿下回来了。”
“我知道,对不起娇娇。”李述看到她的衣裳乱了,扯下披风把她紧紧裹着,她一直在发抖,他温声说:“没事了,娇娇。”
傅娇热泪滚滚,声音嘶哑得厉害,贴在他的胸口,呜咽出声。李述听得心都揪到了一起,他忍着如绞心痛,轻抚她的发,声音放得十分低柔:“我带你回家,他不敢拿你怎么样?再也不能伤害你了。”
傅娇下意识抓着他的手腕,嘶哑着声音说:“别,别让阿爷他们知道。”
“好。”李述眼圈都红了。
李述前几天在璁州称病,一直没出门,他们都以为他水土不服,没怎么放在心上。上元节之后他仍是不出门,璁州当地的官员觉察出不对劲,想办法闯了进去,才发现留在屋子里的是一个声音和身形和李洵相似的人。
他本人早就离开璁州了。
消息今天才传回京城,李述心口突突直跳,当即便去国公府找傅娇,结果得知李知絮带着她到了万寿山的庄子上。
他心道不好,乘车赶来,正好撞上这一幕。
“不让他们知道。”李述紧紧攥着她的手,点头答应她:“娇娇别害怕,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傅娇真是吓坏了,长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情。
如果李洵得手,皇上皇后不会让她嫁给李述,李洵也不会娶她,说不定为了皇室颜面,他们还会赐死她。
她离死亡就差那么一瞬间,她浑身发抖,靠在李述怀里才稍稍有些安心。
李述抱着她上了马车,用柔软的锦被拥着她,带她回了瑞王府。
山里温度低,她又受了惊吓,回到府上发起烧来了。李述有些心急,传了太医来给她看病。
她又开始做可怖的梦,数次从噩梦中惊醒,迷迷糊糊都看到李述守在榻边,温柔地望着她,坚定地拉着她的手安抚说:“娇娇别怕,母后已经把李洵带走了,你没事了。”
宫女端来汤药,李述松开她的手,去端碗。
傅娇感觉最后一丁点安全感从掌心溜走,伸出手不肯让他放下:“你别走。”
李述心口微暖,无奈地笑笑,挪到床头坐下,扶着傅娇坐起,让她靠着自己,说:“我不走,永远也不走。”
傅娇脑子里一片混沌,身后靠着李述并不算宽厚的身躯,心里安定了下来,眸子里浮起一层雾气,水汽氤氲迷糊了她的视线。
李洵再次醒来,人已经回到东宫了。
他头疼欲裂,脑子有片刻的空白,过了许久才想起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枉他聪明一世,却在傅娇身上接连摔了跟斗!
他忍怒抑恨,从床上翻身起来,捞过衣裳套上,怒喊了声:“刘瑾!”
刘瑾一直在殿外候着,听到自家殿下唤他,忙弓着身子走了进去,低腰问道:“殿下,您醒了?这会儿可要用膳?”
李洵往外间的方向扫了一眼,皱眉问道:“孤是怎么回来的?”
刘瑾战战兢兢,支支吾吾,一时间不敢说话。
“混账东西,舌头留着不说话就给你割了。”李洵怒不可遏。
刘瑾忙道:“是皇后娘娘送您回来的。”
“皇后?”李洵黑睫低垂,心底的情绪都掩在浓密的羽睫里,拳头兀的握紧。此时他的心和他握紧的拳头一样,揪在一起:“正好孤有些事情想问问娘娘。”
他起身往殿外走,刘瑾急忙去追他:“殿下殿下!”
可他哪里追得上长腿阔步的李洵,等他出去的时候,李洵已经和殿外的禁卫军首领薛桐对峙上了。
“薛桐,你这是什么意思?”李洵陡然色变,眉目阴沉地看向将东宫围得水泄不通的禁卫军。
薛桐弯腰拱手:“回殿下,最近宫中不大安宁,娘娘为了殿下安危,让臣在此处护驾。”
名曰护驾,实则软禁。
李洵冷笑一声,眼神透露出凶狠来:“你敢软禁孤!”
“卑职不敢。”薛桐垂目:“卑职奉命为殿下护驾。”
“滚开!”李洵一脚踢上薛桐小腿。
薛桐吃痛往地上一跪,仍结结实实挡在李洵跟前:“请殿下回殿。”
李洵眸中染上赤色,对着他的心口又是一脚:“狗东西,滚开!”
这一脚踢得他半晌回不过来气,薛桐伏在地上地上,过了良久,胸膛奔涌的血渐渐平静下来,他才跌跌撞撞爬起来。这两脚挨得很重,不妨脚下一个踉跄,站不稳又再次摔倒。
他匍匐在地上,慢慢地提起一只脚,想借力再次站起来,一旁的士兵看了,心中不忍,伸手去扶他,却被他挥臂挡了一下。
薛桐仰起脸,看向李洵,启唇道:“请太子回殿。”
这人一而再,再而三忤逆他,李洵双目通红,眼底青黑,他沉着眼抽出侍卫腰间的佩刀,刀尖抵着薛桐的脖颈,冷冷道:“滚开。”
薛桐唇角渗出了血,胸口激荡的痛意让他每吸一口气便像是肺要裂开了一样。
尽管如此,他仍是没有退让半分,双目望向李洵,和他对视。
他厌恶这样的骨气。
“孤倒要看看你这身风骨是否有二两重?”李洵怒极反笑,倒拿着刀柄,朝薛桐心口杵去。
只听闷哼一声,薛桐再次倒地,他再也忍不住,胸口几起几伏,呛出大口鲜血。
禁卫军见状,纷纷跪地为薛桐乞饶:“求殿下网开一面。”
李洵双目通红,阴狠暴戾的目光只落在薛桐身上,身边万物于他而言皆是虚无,他的眼中只有那个桀骜不逊的人。
他要剥了他的皮,剔出他的一身傲骨,将那些骨头,一块一块,一寸一寸,砸碎碾成灰!
他拖着刀状若癫狂地朝薛桐走去,刀尖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不怕死,那便去死吧。”他举刀朝薛桐劈去。
“你就这点本事?”皇后一身雍容贵气,缓步从宫道那头走来。
李洵抬眸看向她,春光太甚,她在日光下耀眼夺目。
“娘娘。”禁卫军纷纷下跪。
皇后走到薛桐身边,扫了他一眼,吩咐说:“抬下去好好养着吧。”
说罢,转身进了殿内。
“薛桐不过是奉命行事,你拿他撒气没用。”皇后端起宫女递上来的茶盏,吹开面上的浮沫子,轻啜了一口。
“母后为何要把娇娇许配给李述?”李洵问道。
皇后转头看他,将他从头到脚扫了一遍,而后目光停留在他沾了血的手上,道:“之前十七年你做什么去了?他们男未婚女未嫁,双双求到本宫面前请求赐婚,本宫有何拒绝的理由?”
“双双请求赐婚?”李洵听到她的话,立时呼吸一紧。
皇后看着他颓唐的脸,嗤笑道:“十一月初八,傅娇在嘉宁宫外跪了整整一天,当天晚上她夜宿万象宫,你若不信,进宫随便找个人问问即可。”
“啪嗒”一声,李洵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口中猛地漫过铁锈的气息。他拼命咽下腥甜。
“这就受不了了?”皇后蹙起秀眉,说:“自小本宫便教你,凡事要干脆果决,为君者,最忌讳摇摆犹豫。你偏不信,如今傅娇另嫁他人,也怨不得旁人,你就权当长个记性吧。”
这长记性的代价未免太大了。
春光里,皇后那双灰黑色的眼睛是那么柔和漂亮,看向他的时候眸子里尽显温柔,可是没有温度,是凉的。李洵能感受得到,她看自己的眼神冰凉得没有丝毫温情。
“你说过,孤是国之储君,这天下都是孤的。”李洵从喉咙里挤出这一句话,声音却很茫然,他开始变得不确信。
真的是这样的吗?
他觉得这句话就像是个巨大的笑话,把他骗得团团转。
“当然。”皇后笑起来,唇边有一双梨涡,让她看起来比真实年纪要年轻一些:“你生来就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你想要什么便去争取什么。”
李洵有些茫然地看着她:“可是我连娇娇都留不下。”
“成王败寇,既然失败了就没有必要怨天尤人,认命便是。”皇后朱唇微启,淡淡地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都能给你摆一道,你委实没有必要再拿禁卫军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