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后,纯白石板之上,一个个脚印由远而近,清晰可见!
“嘶!”
几座凉亭之中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凉亭之外的石板,都是自阳明山中挑选而出的上好石料,最是坚硬不过,他们自忖不拿工具都无法破坏。
但在这个少年脚下,就好似豆腐一般脆弱。
其中差距可就着实很大了。
“步步可发暗劲,举轻若重,这是暗劲大成了?”
壬开宇心头一震,苦笑着拱手:
“是我狗眼看人低,还请朋友不要见怪。”
“不知者不怪。”
安奇生微微吐出一口气。
他暗劲虽未炼透全身,但新国与那刀客一战后,他对于暗劲的掌握越发得心应手。
初成暗劲之时,他之多发个六七次,如今,打出五十次,问题也不太大了。
“安兄暗劲火候已深,化劲不远,诸位朋友若是也能做到这一步,我也自当躬身相迎。”
景小楼倒没什么意外,向着四周拱拱手,目光落在壬开宇身上:
“军中拳术最是凶猛,三年能让一个不同功夫的人明劲大成,其对肉身压榨也狠。
你离了军队,就不再有军队的待遇,没有虎狼之药填补亏空,你的身体已经是外强中干了。你现在需要做的,不是勇猛精进,而是回家温养。”
“谢小先生指点。”
壬开宇躬身谢过。
“三五年后再来,当是明劲入暗了。”
景小楼微微一笑,踱步走向凉亭,微微摆手:
“安兄,请随我来。”
安奇生点点头,与景小楼一前一后,走进庄园之中。
“壬哥!此处不行,另寻他处便是!”
一个低矮汉子走到壬开宇身边,有些愤愤的说道:
“都说这薛大宗师最好提携后辈,指点功夫,如今看来,也是个看人下菜的!”
壬开宇双眼一瞪,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
壬开宇手劲极大,出手也不留情,只是一巴掌,那低矮汉子就飞出三米。
“啊!”
他头脑发晕,脸颊高高肿起,‘噗’的吐出一口血,一脸不可思议:
“壬哥,你打我?”
“打你还是轻的!”
壬开宇脸色阴沉,破口大骂:
“薛大宗师一生武德为人,也是你个狗东西能质疑的?给我滚!”
“好!”
低矮汉子踉跄起身,咬牙走了。
.......
庄园内,纯白色石料铺彻的地板毫无缝隙,两侧假山林立,花草幽幽,视线尽头,是一人工湖泊,水汽蒸腾。
河畔,一座座玄风建筑此起彼伏,带着一种难言的韵律。
虽然宫家那般大,但于这群山之间,建造这样的庄园,造价自然也不会低到哪里去。
走着走着,景小楼突然放慢脚步,与安奇生并肩而行:
“那壬开宇当过几年兵,因为军中斗殴打伤人被迫退伍,莽撞,人却并不坏,安兄不要记在心里。”
“哪里话?”
安奇生哑然一笑:
“景兄放心,我心里从不记仇。”
第五十八章 刚猛第一
群山之间,庄园湖泊。
微风吹过湖泊,阵阵湿润扑面而来。
薛氏庄园内的人工湖泊引自山间泉水,水质极好,其内鱼虾又无天敌,成群结队游过。
走在通往湖心亭的木质小桥上,安奇生与景小楼交谈着。
“闲来无事,老师最喜静坐湖心,无论春夏秋冬。”
景小楼面上含笑,话语不急不缓:
“这些年来,拜访的人越发多了,老师虽然不大在意,我们做弟子的却要把把关了。”
“大宗师心胸,不是旁人可比。”
安奇生微微感叹。
大玄武风极盛,但见神不坏的大宗师除却死于穆龙城之手的那位,也只有三人而已了。
绝尘道人踪迹罕见,韩龙华闭关多年不出,真正常驻世间的,也只有这位薛铮大宗师了。
见神级别的大宗师,放在古代,出世则为陆地神仙,入世则为大国国师。
这般级别的人物,能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指点后辈功夫,无怪乎其为南北武林崇敬,一言可消弭南北拳的纷争。
两人谈话之间,已经靠近湖心亭。
安奇生抬眼看去,一个老人手持钓竿,坐于湖心亭中。
老人穿对襟大褂,踩着布鞋,须发花白,背影瘦弱,身形不高。
但其盘膝而坐,整个人的气场与整个湖心亭,乃至于整座湖泊合而为一。
以至于,安奇生两人都下意识的停下脚步,生怕上前一步会破坏了这种和谐的气场。
“这股气场......”
安奇生精神十分敏感,敏锐的感觉到了不对。
前后一步而已,就似乎踏入了另一方天地。
祥和,恬静,飘然,与世无争的感觉充斥了他的心头,以至于,他能感觉到身心都在散发着愉悦的味道。
“这是?”
安奇生心头一震。
在这样的气场之下,任何人都升不起暴戾之心吧?
“老师。”
景小楼微微躬身。
“八极,安奇生,拜见大宗师。”
安奇生随之行礼。
“鱼儿,上钩了。”
湖心亭中老人抬起头来,一抬钓竿,一尾草鱼扭动身躯,拍打湖面溅起水花。
“八极拳。”
老人取下草鱼放在鱼篓之中,回过头来。
只见老人面容干瘦,长须灰白,幽深的双眼如大海般深不可测。
他看向安奇生,眸光泛起一丝涟漪:
“多年前,王家的不肖子孙好勇斗狠死在海外,丢了八极精髓,前段日子听说有个小辈找会了八极拳精义,是你给他的?”
“是。”
安奇生点点头。
传八极拳给王安风已经好几个月,流传开来也不奇怪。
“天下拳术千百种,老一辈留下的东西未见得最好,但也不能丢了,能找回来,很好很好。”
老人微微颔首,眸光越发温和了:
“是个不错的孩子,过来坐吧。”
“谢大宗师。”
安奇生道了声谢,和景小楼一同走向湖心亭。
随着踏步,安奇生所感受的气场越发清晰,这种感觉十分奇妙,如孩童之时,躺在草低仰望碧蓝晴空上,云卷云舒。
湖心亭中,有石桌石椅。
老人放下鱼竿,示意两人坐在他的左右。
“我年幼之时学拳,天赋,条件都不算好,但勉强算得上勤勉二字,走也思,坐也思,早也练,晚也练,到底让我练出了功夫.......”
两人落座,老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