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悦又疼又气,他额头上气出了几片白色的鱼鳞。
水下。
黑尾缠着显得脆弱漂亮的白尾。
白色鱼尾的尾鳍在水下显得有几分透明,像白色的纱,像被揉碎的云,在水中融化。
窗外的香樟林被风吹得发出尖锐的呼号声。
海浪不停撞击在岩壁上,溅起数米高的白色浪花。
月光照耀在并不平静的海面上,朦胧月色下,海浪将暗流也搅乱,卷着一起撞击到岩壁,将岩壁上的石块都撞碎裂。
海岸的岩壁上多有深浅不一的洞穴,海浪撞击进去,又翻涌出来,接着叠加的几层浪更加用力地撞过去。
哗啦的海浪翻涌声在月下像一场极富韵律的变奏曲。
斯悦的尾鳍无力地拨动着池水,他仰头看着灯上的坠饰,亮晶晶的,和他被白简尾巴绞掉的那几片白鳞一样,沉在水底,亮晶晶的。
他鱼尾有一小块部位的鳞片没有完全贴合下去。
“明天就好了。”白简从楼下上来,将吃的都摆在了池边,斯悦直接用爪子抓了一只剥好的虾塞进嘴里,白简盘腿坐在岸边给他擦手。
“那我那些鱼鳞呢?”
人鱼的确不脱发,但他们会褪鳞,就算不自然褪,也会因为各种意外掉落,比如,交尾。
“也会长回来的,你还年轻。”白简拌好蟹黄面,事后,一脸餍足。
斯悦:“……”
小白人鱼的尾鳍费劲地掀起来,重重地拍了一记水面,水花四溅。
白简抬手抹去斯悦脸上的水珠,“抱歉,你太可口了。”
月亮已经倾斜,不再正当空,斯悦扫了一眼挂在墙壁上的钟表,凌晨三点,他到家时是八点半,四舍五入算九点,那他和白简就相当于在水中纠缠了六个小时。
难怪他现在泡在水里,扇一下尾巴都费劲。
白简将热过的牛奶递至斯悦嘴边,“放心,下次会是在你好了之后。”
斯悦有些错愕地抬眼看着白简,白简还没完全渡过返祖期,他看着斯悦,眼角还没有褪去的几片黑鳞,衬着不见眼白的一双黑瞳,目不转睛。
所以是这顿还没消化就已经在琢磨着下一顿怎么吃了?
斯悦咬着白简塞到嘴里的青笋,难吃。
斯悦的尾巴被整个绞了一遍,人鱼的身体构造很奇妙,斯悦是转换的,严格来说,斯悦算不上原住民,所以白简比他更了解他现在的身体。
斯悦感觉成为了一个旁观者。
如果他还是人类的话,他肯定知道,这里那里再那里,但他是人鱼,他只能受制于人鱼,被任意探究占有。
当然,到后来还是很爽的。
感到愉悦与兴奋的时候,白色尾鳍会轻轻去蹭黑尾外层的鳞片,作为回应。
而白简和人类时一样,它钟爱亲吻自己的伴侣,就像斯悦还是人类的时候,汲取着斯悦身上传递过来的情绪与绵长爱意。
斯悦用完了晚餐,就在池子里睡着了。
浓浓睡意涌向他时,他脑海中产生的第一个想法仍然是:牛逼,居然真的可以在水里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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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周六,天放晴,雾气散去。
夏天的天气情况要比春日里好上许多。
斯悦正好也不用上班,他从水里惊醒,是一个梦将他惊醒,他梦见白简绞着自己的尾巴,脸上带着捉摸不透的笑意,语气也是令人捉摸不透的语气。
“将你直接穿透,好不好?”
斯悦一个激灵。
瞬间醒来。
它尾巴跟着主人一起,惊慌失措拍在水面上,水花四溅。
醒来后,斯悦才后知后觉这只是一个梦。
梦中场景其实可以不论是否给人以真实感,但白简这个人,白简的语气,他话中的内容,却让斯悦没有感到任何,一丝一毫的违和感。
也就是说,白简!他真的做得出来!
不过……平日里的白简肯定比月圆时要温柔许多。
斯悦手指抓着水池边缘,一跃而起,他去换下湿淋淋的衣服,刚开始的几步路走得颇为怪异,调整过后就好了许多。
换衣服时,斯悦才看见自己的肩膀上的牙印,腰上青紫色的掐痕,腿上也有。
被穿透感直达胃底。
不适感令斯悦耳后出现大片的白鳞。
他穿着简单的短袖和运动裤下楼,入夏蹲在楼梯口摇着尾巴疯狂示意,想要斯悦带它去玩球。
入夏刚来时是两个多月,还是个狗崽子。
现在大了点儿。
是个大狗崽子。
斯悦蹲下狠狠rua了一把入夏的头,“我先去吃点儿东西。”
斯悦从自己放在客厅里的包中翻出实验报告,全是空白,这是李韧给他的,研究所人手一本,基本每个人一个月就能写完这么一本册子。
林姨端过来一碗海鲜大杂烩,“很鲜的。”
斯悦一边吃,一边动手写报告,“好,谢谢林姨,我妈呢?”
“夫人昨天出门去了,说是要去看朋友。”
斯悦动作微顿,应该是去看江识意他妈去了。
报告纯手写,但他们其他职员可以在手写和电子报告之间自由选择,等当上了研究员之后,是有不写实验报告的自由的,只不过等到了那个时候,就算不强求写,研究员自己也会写,还会比其他时期写得更加完整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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