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篱四处看了看,见真的没人发现他躲在这里,不由松了口气,继而感叹自己真是机智,在长辈们刚往这边走来时就抽身闪人了,不像有的公子哥们想要趁机表现表现还往跟前凑,结果傻眼了吧?被兴致上来的长辈们当场分了两组进行“掷壶”比赛,现在想逃都逃不掉了。
中招的不少,就连容芥、庾邝也不得不装作很兴奋的模样在下面跟着鼓掌,然后羞耻地排队上去投壶。在公子哥们兴致缺缺,不上心的不上心,随意放水的放水状态下,无意中就让那个很是听话认真投壶的陌生少年大大露了一回脸,成绩竟是遥遥领先于其他人。桓篱摇摇头,杯子一举放到嘴边,却忽然发现酒已经喝完了,更不知道该做点什么好,一侧脸,看着郑戎挑剔道:“你怎么也找到了这里?快到一边儿去!两人在一起目标太大!”
郑戎抱住栏杆不松手:“别这样!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就借块地方躺一躺嘛!”
桓篱也没真要赶他,顺势皱眉道:“姬晏跑哪儿去了?”作为主人家,也不出来管一管,好歹为他们在长辈面前争取一些“尊严”。
说完就见郑戎面色古怪地向下一指,顺着就看见一人白衣出尘,清冷若莲地坐在长辈中间,眼神平淡地看着别人在“犯傻”,在他身旁还坐着太子晋。
桓篱:……
半晌,才咬牙切齿地蹦出几个字道:“他为什么可以坐在那里。”
“…那你能想象的出公子晏站在那里去投壶的模样吗?”
桓篱:……
算了,那画面太美还是不要折磨自己去想了。
正在腹诽着,余光一扫,忽然见一个身影很是矫健利索地从人群后面闪过,没有被人发现,成功地逃离了上去丢人的命运。
“…咦?”正无聊着的桓篱被吸引了注意力,目光随着他追了过去,见他翻身躲进了离自己不远处的围栏内,见安全了,这才懒洋洋地舒展修长的身子靠坐一边,又从怀里摸出了不知从哪里顺的一壶酒,拔出瓶塞深吸一口,继而美哉地喝着酒看热闹。
“…咦!”桓篱讶然地直起身,凤眸中闪烁出光芒。那人的姿态莫名地像极了一个人,曾几何时那人也最爱在无聊的宴会上溜号,顺走一壶酒,再带着他,躲开几十双眼睛逃到某个隐蔽又舒适的地方,喝着小酒,天南海北地聊着…那时候桓篱虽嘴上唱着反调,但其实心里兴奋的不得了,只觉得哪怕听那人瞎扯段子,也是整个宴会最有趣的事情了。
这般想着想着,凤眸中的光彩就渐渐消失了,转为一闪而过的落寞,最终沉寂下来。
“你在看什么呢?”郑戎躺的懒的动,直接拿脚踹了踹他。
桓篱嫌弃地往一边挪了挪,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没有回答。他都没有发现自己接下来的目光总是往那边喝酒的人身上瞟,连下面场中发生了什么都不在意了。
他喝完一坛酒了…他站起来了…他…准备走了?
——要去哪儿?!
桓篱莫名地也跟着起身,惊动了都快睡着的郑戎,揉揉眼问道:“宴会结束了?我们要回家了?”
“睡你的,早着呢。”
——那人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怎么露出这副有好戏看的笑容…
“哦…那你这是要去哪儿?”
“脚坐麻了,起来活动活动。”
——他走了!
桓篱忽然心里痒痒的,鬼使神差地就跟了上去。他的身手在闵京公子哥当中算是好的,远远的勉强能看得见人影,东拐西蹿的…他终于,把人给跟丢了。
正当他站在一片树林下发愣时,忽然听到了脚步声,还没回过神来,就感到领子一紧,接着被人提着胳膊给拽上了树。刚坐到树上身子还不稳地晃了晃,又因勒住了嗓子憋的要咳嗽,嘴巴却忽然被人用手给捂上了…
“唔…”桓篱憋的脸通红,下一瞬就感到带着酒气的气息围了上来,低低的声音在耳边戏谑道,“别动,也不许咳。”
“…唔!”还讲不讲理了!他今天是犯了什么触,怎么嗓子总是遭殃?!
“憋不住也得给我忍着,别耽误了爷看好戏。”
桓篱渐渐安静下来,心里却有些恍惚,怎么连语气也这么像…
他轻拍了拍那人捂住自己嘴的手,示意自己不会再发出声音,那人果然很干脆地就放开了他,连带着整个人都往后扯了扯。
桓篱强忍着嗓子里的不适,当真没有咳出来,回头看去,见到那人的面孔时愣了一下,张张嘴,无声道:“…锦城将军?”
庾邵勾唇,点了点头。接着他黑眸一亮,眉峰挑了挑,指了指下面。
桓篱压下心中的震撼,也向树下看去,却见一人走到了树下背对着他们所在的地方,看身影很是熟悉,分明就是方才出尽风头的蒙拓!
他疑惑地又回头看了眼虞锦城,见那人正兴趣盎然,两人离的很近,这种熟悉的感觉让他忽然觉得现在如果再有一坛酒就好了。
“你来了。有没有被人发现?”
另外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像是被刻意压低变了声,显得有些怪异。声音的主人在哪里从他们的角度并不能看到,猛地响起还把桓篱给吓了一跳。但更让他惊奇的是,在这声音响起的一瞬间他明显感觉的身后之人僵住了,而现在也丝毫没有放松下来,就算不去看也不难猜出那人此时的表情绝不再是方才那般戏谑和随意…</div><div id=lineCorrect></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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