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瑞茶庄算是东辰市最精致的一家喝茶的地方了, 私人茶庄,装潢摆设那自然不必多提,一楼两排茶架子, 还有几张公共区域喝茶的喝桌, 二楼则是独立房间, 会客厅旁边, 还有个用餐吃饭的地方。
小厨房里随时备着点心,午餐和晚餐, 也都有大厨精心设计,每日不重样的备菜。
下车走到门口这段路, 李明申才说这个喝茶的地方需要私人定制, 消费满两万,才可以过来喝茶。
赵夏卿听完只是一笑, 越是装得逼格高,就越吸引像他这种人,这些茶叶的卖价,想来也比外面的高。
这就好比在普通超市,一瓶崂山啤酒也就三四块钱,但是换个饭店, 敢卖到十块一瓶。
倘若再换个地方, 酒吧夜总会那类, 价格还要翻个番, 估计没有880也得有个680一提。
福瑞茶庄的老板是个男老板, 跟李明申的关系还不错,不过今日恰好不在店里, 福瑞茶庄的老板并不懂太多茶叶的知识, 要不然的话, 李明申直接把他介绍给赵夏卿,也比交给外人放心。
这边李明申和赵夏卿刚进店,他手里的电话就响了,约见的朋友就在楼上包厢,比他们早来了两分钟,这会儿泡上茶,要开始喝了。
赵夏卿过来是专门来见那旗袍女子的,探头看了一圈都没看见她,随着男人到了楼上,包厢的门敞着,那女子正在里面沏茶。
只见她坐在对面的位置正中,慢条斯理的烧水洗茶具,两人进门的时候,她抬起眼对赵夏卿笑了笑。
这种在门店里经常招待客人的果然眼力好,竟然一眼就认出她,如果不是她对自己笑,赵夏卿还真不敢确定是本人。
与照片上相比,确实少了那么一点意思,不过呢,五官分开了虽然算不上精致,凑在一起还是蛮出众的。
刚才上楼的时候就把楼下茶艺师扫了一遍,她算最出挑的。
左手边坐了两位赵夏卿不认识的李明申的朋友,给他们留了右手边和正中的位置,两个人一前一后坐下,对面的女人洗好茶具,往他们面前放上复古风的汝窑葵花杯托,又递过来两盏配套的品茗小茶杯,不言不语,低眉顺目地帮他们填茶。
这女子叫冯栀,栀子花的栀,名字还不错,不光名字不错,人看起来还颇有一些气质。
还没等赵夏卿端了茶尝一口,李明申就开始对另两位朋友介绍她,“我太太,赵夏卿,特别有才华,之前跟你们提过。”
本来还以为李明申在说客套话恭维她,谁知道那两人笑吟吟打了招呼,就把话题往文学这块扯,最头大的就是别人跟她聊这个,于是赶紧谦虚说:“没什么才华,就是比寻常人会讲故事,不过我也可以听你们讲讲你们的故事,说不定还能找点儿灵感。”
李明申听罢就笑了,“也是,今天她过来就是想接触一下对面的这位冯老师,”视线从朋友身上转到对面的冯栀身上,“要不,换个人过来泡茶吧,你俩喝喝茶,好好聊一聊,或者一起出去逛逛街?”
冯栀自然不敢这么怠慢他们,抿唇笑了笑,去看赵夏卿,想听她的意思。
赵夏卿很是怜香惜玉,“不用这么麻烦,冯栀姑娘你忙你的,我先在一旁看看。”
刚才进门就见她温杯,这会儿又忙着醒茶,柔若无骨的手指也不怕烫,不由得竖了根大拇指。
拖起来脸庞问她:“手这么嫩,不怕烫?”
冯栀低头一笑,“一开始当然会被烫,后来就习惯了,而且掌握了方式方法,不会烫到的。”
赵夏卿点点头,真想看看她手上有没有茧子。
那边三人天南海北的聊,足足聊了半个小时,还没聊到生意上,工作效率实在感人。
她专心致志地欣赏冯栀,看得正出神的时候,李明申突然凑近她,在她耳边似笑非笑地问她:“你在看泡茶,还是在看人?”
赵夏卿这才回过神儿,冯栀这姑娘还挺有味道,跟她构思的角色能有个七八成相似,多看两眼怎么了?
中午留在福瑞茶庄用饭,冯栀姑娘去员工餐厅吃饭,四个人挪步餐厅。
赵夏卿夹了一筷子小菜,放到嘴里咀嚼两下,抬头对李明申说:“我想在这上两天班,你觉得怎么样?不要工资,随便让我擦擦桌子,打打杂就行……”
男人眉头拧了一下,擦擦桌子,打打杂?
好歹也是他太太,回头朋友撞见了,还以为他喜欢虐待老婆,不过也没有急着表态,只是问:“理由是什么?”
“我想好好体验几天,今天喝茶也没喝出太大的头绪,况且我和冯栀姑娘又不熟,有些事儿实在不好意思问……”
她这么一说,李明申就笑了,“你想知道什么又不好意思问?你跟我说说,你不好意思问,我帮你问。”
赵夏卿斟酌了一会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想听一点冯栀姑娘的八卦……但是这样八卦别人不礼貌吧?福瑞茶庄不是你朋友开的?我过来擦个桌子,打个杂,不会给他带来麻烦吧?”
每次她有求于自己,李明申总想拿乔,于是故意递了个眼皮子,示意她:“帮我端杯茶过来,我嗓子干,想润润嗓子。”
赵夏卿掀起来眼皮子,捏着筷子看他一眼,又看他一眼。
有求于人的时候,还是很会审时度势的,敷衍的捏了一个笑。
“喝茶是吧?”她放下筷子站起来,走到旁边茶桌上给他倒了一杯,然后双手奉茶,这么一个大礼,李明申竟然理所应当接受了。
喝完茶以后放下杯子,装模作样的深吸了口气,有些为难的说:“我过两天要出差啊,你要是在这打杂的话,还陪不陪我去?”
她眨了眨眼,无辜又好笑的看他,“我没说要给你去啊。”
“哦,”李明申耷拉下来头,看着眼前的饭菜突然没了兴致,只把茶杯递给她,“这泡的什么茶叶?跟刚才的比起来,可差多了。”
有茶喝就不错了,而且还是她亲手端的,轻飘飘白了他一眼,也不去接茶杯,坐下来慢条斯理吃饭。
他等半天没等来伺候,抬头看她,然后挑了挑眉梢。
赵夏卿也冲他挑眉,“老李啊,适可而止,能量都是守恒的,有时候一个人特别喜欢装大爷,等他倒霉的时候,就得装孙子,你喜欢不喜欢装孙子?”
李明申默了默,“当然不喜欢。”
赵夏卿点头,“那你就少装大爷。”
这句话一出口,对面随他们一起吃饭的两位就笑了,李明申在人前好歹也是一本正经,说一不二,颇让人尊敬的角色,所以就有些尴尬。
捏着领带清了清嗓子,低声提醒她:“在外人面前,尤其我这边朋友面前,你得给你老公面子……”
赵夏卿嘀咕了声,“面子有什么重要的面子,面子又不能变现……”
说起来要面子,她以前可要面子了,死要面子活受罪的那一类,那个时候王悦荣经常说她。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你在你姐姐面前在你老爹面前,你就别那么要面子,就示个弱又怎样,多吐吐苦水……你姐这种人,就特别喜欢别人过得比她惨,所以你想让她看你顺眼,你就学会卖惨……”
可赵夏卿知道低头就不是赵夏卿了,她如今也只修炼到,心情好的时候,在李明申面前示示弱,卖卖惨。
不过,在李明申面前卖惨还真的特别好用,婚前她因为小说被为难被骂,在李明申面前情绪失控哭过一次。
人家李明申当即就表示:“没关系,写不好就不写,我养你。我知道你想买房子搬出来,买不了就不买,你喜欢哪里的,我送你一套?”
这话不光跟她说过,晚上心情不好,陪她去王悦荣家里喝酒,他又非常高调的在王悦容面前示好,扬言要送她一套房子。
事后王悦容就忍不住夸了李明申,“你看人家这男人,态度多好呀,给你买房子,还把态度放的那么低,也没有男人炫富耀武扬威的样子……”
赵夏卿当时嗤之以鼻,“他是做生意的,当然会画大饼,你又不是没有接触过生意人。”
当然,后来事实证明也不是空口瞎扯。
也确实送了一套。
不是一套房子,而是一套别墅。
就是现在两人住的地方。
只要不离婚的话,不分什么你的我的,所以说送给她没毛病,说是他自己的也没毛病……
赵夏卿想起来这事就心塞,虽然是婚前送的,但属于赠予行为,他万一反悔的话,自己连个毛都捞不到。
也难怪之前赵夏卿吐槽他抠门,人家都送名车送豪宅,他为什么那么有钱,还那么小气,李明申就提点她:“那些女孩子,其实都被套路了,名车只是让你开,豪宅只是让你住,你还以为送给你就是你的?”
赵夏卿后来一联想,可不就是自己这种情况?
这小算盘打的,可真响。
都被套路了,她还没有反应过来。
要不怎么说人家心眼多会赚钱呢。
吃过午饭不久,福瑞茶庄的老板就回来了,原来这几天家里的老父亲摔倒脚受伤了,年轻人摔一下无伤大雅,不过人上了年纪,骨头就特别脆。
脚踝上瘀肿一直没消,所以今天带去医院做了个检查,幸好没有伤到筋骨,只是年轻的时候出过车祸,脚上植过皮,摔伤的又是那只出车祸的脚,所以新伤引发旧疾,情况就有些严重。
李明申听完微微担忧,当即就决定要抽空去探望一下伯父。
于遇说过几天手术完再过去也不迟,说到这里,才看到他身后的赵夏卿,了解完情况就笑了。
“冯栀啊?冯栀还真有些八卦,要不要听?”
赵夏卿的兴趣被勾起来,“有关追求者的故事?”
“是啊,我这一个哥们前两天过来买茶,也就见过冯栀一面就看上她了,这不,缠着我让我帮他想办法,”说到这里去看李明申,“我朋友你也认识,我记得有一次咱们一起还吃过饭呢。”
李明申问:“谁?”
于遇笑了笑,“□□的老沈。”
“哦,他啊。”
李明申了然一笑。
还真是艺术来源于生活,李明申拍了拍赵夏卿的肩膀,“我回去给你讲讲这个老沈,人挺有意思的。”
这一天,两人都呆在一块儿,赵夏卿才明白,其实李明申的生活挺枯燥无味的。
上午喝茶,中午喝茶,下午还有一场下午茶。喝来喝去,赵夏卿陪他喝茶,都差点喝醉。
作者有话说:
二非:评论区一百个红包
第22章
南方人谈生意就爱喝茶, 跟北方这边稍微有点区别,以前有个老同学,也在浙江做生意, 当时就跟赵夏卿吐嘈过, 起初还不以为然, 自从这两天跟着李明申喝茶, 方信了。
因为李明申是南方人,北方这边的朋友投其所好, 所以不管是他约别人,还是别人约他, 不管是谈工作还是聊事情, 都是在茶桌上进行的。
至于酒局安排,一般都在晚上, 不过喝酒吃饭的时候,那就是闲扯淡了。
想来也是,涉及到利益的东西,确实不应该边喝酒边谈,喝酒误事,万一喝得头大嘴麻, 脑子不清晰的时候, 容易犯蠢。
今晚李明申带她一起应酬吃饭, 除了下午那两位朋友, 主要请的, 是东辰市这边的一位老领导,具体做什么的, 赵夏卿没细问, 只知道这位老领导是东辰市某个局退下来的局长, 还挺有身份。
李明申是跟政/府做项目的,身边围绕的,都是一群四五十岁,五六十岁的男人,茶桌上聊点儿家国情怀,酒桌上聊点儿人生哲学,天南地北七坎八坎,那定然是少不了的。
这会儿又卖弄起来文学,李明申便说:“之前我做项目,距离中央美院很近,那段时间经常过去跟那边的一个院长喝茶,还求了他一副字画,在家里挂着呢。”
这件事还真不是吹牛,那副字画就挂在一楼客厅的墙壁上,除了字画,家里还有个当代有名作家的限量版手签个人传记,也是他软磨硬泡求来的,跟那副字画一样,在书房书架上落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