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花香,没有树高,我是一颗无人知道的小草
母亲的歌声,似乎还在耳边萦绕,他却早已泪流不止;那些撕心裂肺的伤痛,又怎能让一个少年,在顷刻间忘记呢?
那种万箭穿心的失落与悲伤,让高原的脑袋一阵阵眩晕,几乎分不清眼前,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可分明地,他又听到背后,有脚步声走来。
高原吓坏了!母亲走了,父亲的鼾声还在屋里,这脚步声到底是谁?是人是鬼?
他不敢转身,滚烫的馒头握在手里,还冒着热气。他全然忘了疼,浑身麻的动不了,他那碎裂的心灵,又被蒙上了一层深深的恐惧!
我来吧,别烫着你的小手。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当高原回眸的一刹那,他竟然看到了挎着包袱,站在院子里的母亲!
月光下,母亲的眼睛哭肿了,微风吹着她凌乱的头发,脸上的笑容,却是那样地温暖。
俊兰终于在出村的路口,下了摩托车。她放弃了人生中,唯一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她要用自己的青春年华,继续守护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她知道自己这辈子,最大的财富就是儿子,金山银山都不换!
高原放下手里的盆,转身就拱进了母亲怀里。这一次,他终于可以放声大哭了!肆无忌惮地张着嘴,他哭得是那样幸福,生活又是那么地美好!
不是所有人,都生而伟大;但我们这些平凡的人,也有活下去的意义,也有值得拼尽全力,去守护的东西啊!
在那个秋天的夜晚,在那个普普通通的农家,人性的光辉照亮了黑夜,似乎比漫天的繁星还耀眼。
第5章 与时间赛跑
时光流转,高原马上要念初中了。可在这个贫瘠的家里,却出现了一件令人犯难的事。
镇上的中学,离家至少有十里地,高原需要和其他人一样,拥有一辆自行车,作为代步工具。
可家里真的太穷了,他念书的学费,还是母亲卖口粮,硬生生给挤出来的。懂事的高原,又怎会再给母亲出难题,厚着脸皮要车子呢?
开学前一天,高原暗暗告诉自己:那就用双腿走吧,每天早起一小时,应该不会迟到。
可他刚刚打定这个主意,母亲就从外面回来了;马俊兰捏着儿子忧郁的脸,温柔地笑道:都跟大江妈说好了,以后上学,让大江带着你。
要说这两年下来,王献忠对高原家颇有照顾,为了杜绝二秃子事件再发生,王献忠让自己的老婆,多跟高原家走动,渐渐成了好姊妹。有了王献忠的震慑,村里的那些光棍,倒是对马俊兰产生了不小的忌惮,后来再没发生出格的事。
可王大江真的会带自己吗?这些年虽说两家关系不错,可王大江仍没少欺负高原,甚至以欺负高原为乐。
果不其然,次日,两人刚见面,高原就碰了一鼻子灰。
你想干嘛?眼看高原要上车,王大江就凶神恶煞地问。
你妈说让你带我去学校。高原的脸火辣辣的,手本能地松开了车子。
这车你知道多少钱吗?坐坏了你赔得起吗?王大江仰着头、垂着眼梢,居高临下鄙视道:我警告你,不要给鼻子上脸。还有,到了班里,别说你跟我同村,老子丢不起那人!
说完,王大江骑车飞驰而去,高原站在原地紧握拳头,他就知道会这样,自己干嘛还要闹这一出,自取其辱?!
第一天上课,高原就迟到了,看在刚开学的份儿上,老师也没为难他,算是侥幸躲过。
可这终不是长久之计,次日高原就起了个大早,赶紧做饭、吃饭,再备好中午的干粮,好早点跑去学校。
这惊动了马俊兰,她忙起床下地,披着衣服问儿子:这还不到六点,你起这么早干嘛?
高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马俊兰当即又问:大江不带你?
没!他赶紧否认,他不想多生事端。
王大江虽浑,但他爸妈是好人。高原不想因为与王大江的关系,而影响到大人。
况且这事儿一旦拆穿,王献忠肯定会揍大江,而对方的一腔怒火,肯定还会在他身上找回来。于是高原只得强颜欢笑,说大江很愿意带他,只是他不想给人家添麻烦。
马俊兰信了儿子的话,因为大江在长辈面前,还是挺懂事的。那个年代,父母又怎会知晓,属于孩子们的江湖?
早起的计划,被母亲破坏了,高原只得硬着头皮,又一次迟到了。
班主任堵在教室门口,一会儿看看高原,一会儿想想他优秀的入学成绩,最后一声叹息,挥手让高原赶紧进去。
班主任相信事不过三,可高原却连续一周,天天迟到。第二个周一的早晨,班主任指着高原的鼻子,瞪着眼珠子怒吼:你立马给我滚去罚站!
于是高原又成了全班人的笑柄。更可恨的是,王大江还悄悄把小傻子的头衔,在班里散播开来,压得高原抬不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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