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婷婷听完于诗兰发表的关于《薛定谔的死亡步伐》的重要讲话,有点笑不出来,“我只是想支持一下这项运动,顺便公费旅个游,不用玩这么大吧?”
冷苒苒笑着说:“物理学上来说,你跳下来的时候,只要身体几乎平行于地面,风阻和滑行的距离会分散掉重力和加速度,即使你做的动作不够标准,也比从两三楼直接跳下来的力小很多。”
苏梓萱和白婷婷点点头。
虽然两个都不懂,她们觉得自己还是要喜欢物理一点。
节目组分别设置了15米跳台,20米跳台,30米跳台,40米跳台供业余选手选择。
而专业选手的跳台则是90米的标准台和120米的大跳台。
赛前,除了在挪威的密集训练之外,她们还在蜀南的冰雪中心尽心长时间的模拟训练,以确保正式比赛的万无一失。
冷苒苒没有表面上看着轻松。
她盯着自己的脚尖,陷入了沉思。
直到苏梓萱用胳膊肘碰了碰她,说:“咳咳咳,有人等。”
郁衡站在外面。
小小的雪花垂落在他的肩头。
几人瞬间撤退。
跑得比第三只轮子还要快。
冷苒苒心里抽了一下,有点疼。
郁衡这个样子,看着特别像是第一世站在城楼上等她的样子。
她最近时常会有这样的时候,没来由地有点悲伤。
像是看了一场特别有代入感的电影,就算是电影散场之后,依然沉浸在这种情绪中无法出戏。
郁衡把她的手抓进手心里,说:“有件事我想和你说一声——”
冷苒苒“嗯?”了一声。
她的头蹭在他的肩膀处,兀自找了个支点,心情不错地仰头看天上的星星。
“——我其实想了一会儿要不要告诉你,”郁衡小心翼翼地低头看他一眼,“但是,我们之前说过不擅自为对方做任何决定,所以,我还是想告诉你。”
“之前,我让匡宇第二次把你整理补充祷必的偷税漏税的证据交上去的时候,本意是打个招呼加快一下审理进度。但是匡宇说,已经有人打过招呼了,那个人就是冷忠明。”
冷苒苒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天上的星星。
郁衡又说:“这个信息给你。你可以做任何的选择,我都支持你。”
冷苒苒轻轻地笑了一声,说:“我并不在意了。我小的时候觉得已经是我做得不够好,才没有达到他们喜欢的标准;后来我开始埋怨他们;再后来我很恨他们。”
她摇着郁衡的胳膊,似乎对这个游戏产生了兴趣:“但是我发现,这些情感不过是因为我还在乎。而我一旦不在乎了,他们对我作的恶,不过就像是微博上评论区的那些差评,只要我不在乎,它们就伤害不了我。”
“而他现在想补救,也像是陌生人给出的善意,我没有理由决绝,我也心存感激,但也就是这样了。也许我以后会见他,但是并不是现在我会关注的事情。”
郁衡牵起嘴角,“那你现在关注的是什么?”
冷苒苒说:“明天的比赛。它对我来说很重要,它会是我和过去的彻底一次告别。”
郁衡一怔,眼神慢慢地复杂起来,“和我想的一样。”
两人自从第三世之后,都不同程度地患上了悬崖恐惧症。
与其说是恐惧症,不如说是那种感情太过沉重,所以潜意识里面不想去背上这样沉重的回忆。
冷苒苒望着天上的星星,说:“我不想忘记过去,但是也不想沉湎于过去。”
“我想在二十岁的年纪,和你好好谈一场没有家国山河、没有天下大义的恋爱,我只想在风花雪月里,享受当下的时光。”
郁衡在她的耳朵上亲了一下,低声说好,又补充了一句:“我也是。你知道我每天醒来想到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吗?”
冷苒苒抬头看他。
郁衡说:“我都在想我的梦是真的,所有梦里美好的事情,都是我的昨天。而我的现实比我的梦更美好,我有你,还有好多个明天。”
他从背后把她拥抱住,一起看天空的星星。
“明天比赛加油,我和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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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冷苒苒站在三十米的跳台上。
她和郁衡是全场最后两名业余挑战者。
之前自由滑雪的时候,她也跳过十五米的跳台。
但是她一直都是背跳,这是她第一次直面她的恐惧,也是第一次挑战三十米的高台。
郁衡站在四十米的跳台上,朝她招了招手。
冷苒苒朝他也挥了挥手,带上了护目镜。
从这个角度往下看去,是一望无垠的深渊。
冷苒苒有短暂地犹豫。
本场比赛的定义是挑战,敢于站在这里已经是一种挑战。
就算她此刻弃赛也并不算什么,甚至已经有选手齐赛了。
她有一种本能的恐惧,这种恐惧在她记起所有的事情之后加剧。
她还记得上一次跳下去的时候的剧痛。
比起身上的痛,更痛的来自于心里的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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