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两人收拾好早早出了门。
木娆也不想这么早出门，但早一点，说不定能避开木良。
早上九点，他们到了墓园，路上买了百合，木娆把花束放在碑前。
碑上的照片已经不再崭新，略显陈旧，只有她妈的笑容一如从前，永不褪色。
木娆蹲下，却不知道说什么。
每年好像都是那些陈词滥调，想到这儿，木娆望一眼裴如泱，有了话题：“妈，我带男朋友来看你了。”
裴如泱一怔，几乎是手忙脚乱，他还没做好准备，以为木娆会跟母亲聊点其他的：“伯、伯母您好，我是裴如泱。”
“哈哈。”木娆看裴如泱那样儿直接笑出声，她第一次见裴如泱这样紧张，几乎不像他。
裴如泱瞪一眼木娆。
木娆止住笑，开始跟她妈详细介绍裴如泱：“别的我不多说，你肯定也听腻了，给你讲点新鲜的，比如我这位男朋友是怎么来的……”
她絮絮叨叨讲了半天，说起裴如泱有聊不完的话，裴如泱最开始还端正陪着，后来越听越无奈，干脆塌下了肩膀。
这一讲，就是一个小时。
木娆终于尽兴，从地上起身，腿有些麻，她靠着裴如泱站着：“好了好了，我聊的差不多了，你有什么话快说。”
别被她爸逮到。
裴如泱手心罕见出了汗，他摩挲两下，郑重开口：“伯母你放心，阿娆会娶我的，你不用担心以后的日子——”
等等他刚才说了什么？
木娆也懵了一瞬，这到底谁是男方。
“你要入赘？”她问裴如泱，成功看到裴如泱脸上升起一抹薄红。
被自己气的。
“刚才不算，我们重新来过。”原谅从没谈过恋爱的裴总过于纯情，他没有见家长的经验。
木娆又想笑了，托着裴如泱肩膀颤抖个不停，直到现场出现第三人。
“阿娆。”木良带着助理走过来。
裴如泱敏锐看过去，惊讶发现还是熟人，木良这张脸早年经常出现在经济新闻版面，近年来倒是低调了许多。
木娆的父亲是木良？
听到木良的声音木娆暗自翻个白眼，还是没逃过，她转过身，木娆衣着体面朝她走来，头发乌黑浓密，脸上皱纹没几根，整个人儒雅温和。
她移开眼，只问裴如泱：“好了没？好了我们回家了。”
木良没因木娆的忽视有所愤怒，早几年确实愤怒过，后来发现不管用就自我消化了。
“阿娆，你什么时候回来？”他又问出这个每年都会问到的问题。
木娆面无表情：“今年不回，明年再来问吧。”
反正明年也不回。
裴如泱在旁边附和：“也许说这个有点早，不过明年你应该是回我家。”
木良立即侧目，叹一口气：“你交男朋友了？待会儿一起吃个饭？”
“不了，家里炖了肉。”木娆扯着裴如泱就走，脚步跨得极大，木良看追不上，只得提高音量说道：“路上小心，明年我再来问你。”
木娆：……
上了车，木娆摊在副驾驶，裴如泱看她一眼，倾身系上安全带：“你好像不是那么的，或者说极端的憎恨他？”
“这就是我为什么苦恼。”木娆抬手遮住眼，“认真说起来，他对我很好，我们家有点严母慈父的意思，他从小就很疼我，只是我爱父亲，也爱母亲。”
“他没有对不起我，是我自己不能接受他的做法。我不能接受，他不爱妈妈。”
“他不够爱。妈妈在我14岁去世，16岁，他就迎来了新人。”
木娆自认是个坚毅的人，她离家后说不回去真不回去，码字这么几年一直不温不火也没想过放弃。
很多时候坚持下来的事，连自己也不知道坚持的意义是什么。
裴如泱拿下木娆的手，温柔盖住木娆的眼睛，感受到木娆的睫毛划过掌心：“睡吧，睡醒就到家了。”
木娆点点头。一路无话，到停车场后她醒过来，裴如泱正准备抱她进电梯。
“不用，”她迷迷糊糊拒绝，“我要回家。”
裴如泱：“回家做什么？”
“要跳舞给我妈看。”木娆随口一说，脑子陡然清醒。
她怎么把这件事说出来了。
“那什么，总之你先回去吧，我明天再来找你。”匆匆从裴如泱怀里出来，木娆急着回自己狗窝，她一直有这个习惯，每年母亲忌日跳舞给母亲看。
只是一个念想，从没告诉别人。
闻言，裴如泱倒没想着阻拦，只在木娆抬脚时淡淡说道：“我腾了一个房间出来，改成了舞蹈室。”
木娆脚步一顿立马回头：“哈？”
裴如泱：“知道你会跳舞后专门定制的，房间向阳，每天光线很充足。我的意思，以后你可以来我这里跳。”
“房间是你的，任你发挥。”
木娆眨眨眼，突然觉得心里有些酸涩，不知道该回什么，只能扑上去重重抱住裴如泱。
裴如泱是世界上最好的男朋友吗？
不一定，但她最喜欢。
*
又过一个月，木娆和李无忧以及之前拍摄的导演约了一起吃饭。他们之前拍的短片一经发出火爆全网，导演都没料到这个架势，欣喜之下说要请吃饭，吃顿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