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也同这风似的,只吹了吹,倏忽便过了两日。
“师姐。”少弥站在门口轻轻叫她。
“嗯?!”云缇正嚼着青柳净牙,闻言回头,看见是她,没什么表情的脸立马就耷拉了下来。
虽然清觉对她说云缇有些任性,但会照顾她,让她多多包涵,可这姑娘的喜怒全显于脸上,分明是对她不喜。
少弥刚想开口,云缇抢在了她前头:“起的蛮早啊。”
“原来你会说话啊,两日没见你说过话,我还以为你是个哑巴呢。”
“之前遇到了歹人,喊坏了嗓子,多亏楼主搭救才得以保全性命,现下嗓子刚好,也要谢谢师姐这两日的照料之恩。”
少弥回答说。
“你们苗疆人都同你一样,说话如此惺惺作态吗?嘴上句句感恩感谢,谁知道心里却是怎么想的。”
云缇吐出青柳漱好口,脸上带着不虞之色打量她:“别作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离楼主和清觉师兄远些,要不然我是不会管你的,你就自生自灭吧。”
云缇虽然是幼时被萧元随收养的,可自到吟苍楼后便是被清觉宠大的,又因在剑道上颇有天资且勤奋好学,楼主对她的重视也超旁人,于是养成了这骄横的性子。
“你指甲上那是什么?”云缇遥遥对她的手一点。
“嗯?这个吗?”少弥温柔地笑着,举起手来,十指的指尖在晨光下泛着粼粼的光。
甲片上绮丽斑斓的色彩碰撞,显得野性又粗犷,这种颜色似乎和她对少弥的感觉有些违和,可是她又说不上来哪里怪异,这似乎也配她。
“这是我族的习惯,师姐也喜欢吗?那改日我采花调色,也为师姐绘甲。”
“我才不要,浓妆艳抹、浮华不实,成何体统!”
云缇口上说的利落干脆,脸上却露出几分犹豫的拒绝。
她又摇摇头立刻变得坚定:“苗疆人的打扮,莫要同化我们!”
“有家不回,你跟着我们楼主回来做什么!你是不是对我们楼主下了蛊!”
“不对……我们楼主那么厉害,你肯定敌不过他!”
云缇还是对她抱有不小的敌意。
少弥脸上露出了一点悲伤的表情,声音也低了下来:“有家便是回的去的吗?”
“母亲生我难产而死,我自幼便被认为不祥,父亲迎娶新妇,儿女绕膝,和乐美满,我的存在对他们而言不过是个累赘,此番让我潜入中原说是委以重任,杀掉敌人报仇雪恨,其实不过是为了除掉我。”
“苗疆会饲养蛊虫的除位高权重的权贵外,只有类似寒烟教这种大教里天资聪颖的弟子和大族主支的嫡系子女,像我们这种微末之人,不过只会制一些简单的毒罢了。”
“中原多豪杰,潜入这里尚得苟活便已是幸运,让我杀人,我如何打的过杀得了……”
少弥的眼泪难以抑制地落下来,她抬手拭泪,抽噎了两声强忍着不哭出声。
“让我去杀枫嶂山的若佛,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云缇听到这个名字都被震惊到:“什么?若佛?他的留枫刀连楼主都得忌惮叁分,你爹让你去杀他?就你这小身板?……不会是你骗我吧。”
少弥见她怀疑,一下带了哭腔:“我为何要骗你,如今你杀我如捏死一只蚂蚁般简单……我还没行至枫嶂山,便被山匪劫持,差点被他们玷污了清白,这些事关清誉的事情,我也要骗你吗?”
“好……行行,别哭了,哎呀!我信你还不行吗?”
云缇悻悻地说。
她见少弥哭顿时无措,虽然仍旧将信将疑,但只能无奈地安慰她。
云缇说完望了望天空,瞬间慌乱:“糟了,要迟到了!”
云缇匆忙向外跑,只丢给她一句话:“我去练剑了!”
少弥凝望着她的背影一点点变小变小、到最后消失,也缓缓擦干脸上的泪水,嘴角微微向上勾勒出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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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苍楼依山傍水,易守难攻,所处地理位置极尽优渥,其他地方不可比拟。
吟苍楼内主分四楼,分别为怀赋楼、汐璧楼、沛游楼、素泽楼,矗立在东西两侧,是吟苍楼的中心力量。
怀赋、汐璧、沛游的领主是楼内的叁大护法,分别名为息集、左黎、红芙,而素泽的领主则是从众人中层层选拔出的最出色的弟子,自两年前萧元随的得意门生清樊惨死于寒烟教左护法澜措之手后,素泽的领主便由清觉代替了。
不出意外,每任楼主都是素泽楼的领主,带领好素泽是对他们的历练,当年素泽在萧元随手中就是一柄无往不胜的利剑。
叁大护法手下的叁楼是吟苍楼的定心丸,若非吟苍楼存亡大事,通常是不会轻易出手的。
四楼环绕出的场地是练功场,楼主所居的止鹤局在正北方,止鹤局向北是后山,后山种植草药,平日里不让弟子随便出入。
少弥对吟苍楼的了解远达不到面面俱到。
清觉虽然让她跟拙净堂的弟子共同打扫卫生,可楼内弟子每天都会有大段固定的时间练功,她这时就清闲的无事可做,而且她一个苗疆人,也不敢随便乱逛。
此时少弥偷偷躲在练功场外的一棵大槐树后面,看清觉带领着弟子们练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