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北意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扶着陆孟尝试迈了一步。
很不成功,陆孟能够看到他疼的额角青筋暴起。
但是封北意竟然说这样很好,这样可以。
“姐夫你别急,这个还得改,就只是给你试试,你要不说哪不舒服,那接下来怎么改呀!”
反正陆孟能画成这样就已经不错了,要改的话也只能根据封北意的舒服和不舒服去改。
陆孟说:“你的腿现在也不适合戴假肢,得等创面完全好了才行。”
“已经好了。”封北意哑声说。
陆孟算是领略了什么叫糙老爷们,陆孟一点也不怀疑,如果假肢就做成这样,封北意穿戴着一点也不舒服,但他也能这样对付一辈子。
她要先给封北意摘下来,封北意竟然还不乐意。
“等我再走走。”封北意说。
重新站起来的滋味,像一个正常人一样而不是瘫在床上和椅子上的滋味,除了他自己没有人能够懂。
他眼圈通红,看上去像是要跟陆孟急了。
“姐夫!”
陆孟也有点急了。
“又没有人跟你抢,这个腿现在做得还不到位,脚腕那里都没有活动的空间,而且接腿的地方也不太合适,你不能就这样糊弄着!”
“时间长了你的断口会磨得反复出血,就算你自己不疼你自己,如果我姐姐看到了该多难过啊。”
提到了长孙纤云,封北意激动的情绪总算是稍好了一些。
他看着陆孟说:“要是你姐姐知道了我能站起来,指不定多高兴呢,根本不会计较这东西磨腿。”
得,一对糙汉子。
陆孟插着腰在那赌气,明明能让自己舒服的事,为什么要弄得难受呢?
封北意新鲜了一会儿,又走了两次,确实是勉强了。
疼的额上汗都下来了,这才恋恋不舍地把腿伸给了陆孟。
说:“确实接口的地方不太舒服,你看看我腿上磨红的地方,大概就知道怎么改了。”
陆孟早就知道那里要改,叹了一口气哭笑不得。
蹲下把封北意的腿给拆下来,然后又把他的裤腿系好了,这才说:“再改个一两次就差不多了,剩下的就只等着断腿的伤处彻底好了,适应假肢。”
封北意眼泪已经没有了,但眼眶还有些红,长孙纤云不在家他整个人都很糙,又不怎么喜欢婢女近身,胡子拉碴的。
陆孟冷不丁抬头看他一眼,看着他眼中水光,有一种他老泪纵横的感觉。
关键封北意也没多大岁数,在现代世界还正值壮年呢!
“姐夫你是不是胖了点?”陆孟把假腿拆下来之后,这才让婢女们进屋来。
婢女们送上来茶水,还有茶点,陆孟洗了手之后一边吃,一边打量着封北意说:“我怎么感觉你脸胖了?”
发腮了吗?
人到中年大部分都是要发腮的,朝中有很多大臣陆孟看着都跟球一样,从朝会大殿踢一脚能直接滚到宫门口。
封北意之前带兵打仗,被长孙纤云盯着练武,运动量特别大,现在整天就坐在床上,可能会练一练上半身,但是补得多呀,能消耗的还是少。
封北意并没有发现自己胖了,听到陆孟这么说,伸手一搓自己的肚子,恍然间发现自己好像确实胖了。
陆孟一边吃点心一边笑,笑着笑着封北意就说:“你笑什么你也胖了。”
“你的脸眼见着都圆起来了。”
陆孟“咳”了一声,差点被点心给卡住了,喝了一口水之后才说:“我本来就是胖了好看的,我之前瘦得那样我自己看着都害怕。再说了太子殿下都说了,胖一圈儿赏我黄金千两。”
“你最近接到姐姐来信了吗?”
陆孟说:“姐姐给我写信了,还有槐花也给我写信了,南疆战事又起了,姐姐现在身为主帅,肯定特别的神气,只可惜我看不到她穿着全甲的样子。”
封北意也拿起了一块茶点,送到自己嘴边,说:“我也收到了信,你姐姐向来送家书都是一式两份。内容基本都一模一样。”
陆孟提起了长孙纤云,就发自内心地笑起来。
一想到长孙纤云在南疆扬眉吐气,之前那些奉延安帝之命,拘禁她,妄图取代她的人,全部都得听她号令。
这不就是大女主爽文标配吗!
“对了,姐夫我忘了跟你说,南疆的战事你不用担心。这一次南荣泽联合神庭,虽然看似气势汹汹,但他们后继无力。”
陆孟咬着糕点说:“太子殿下跟我说,南容赤月在南郦国已经联合了很多的朝中大臣,现在势力越来越大,手中已经有了能跟神庭对抗的兵马。”
“只要他不援助南荣泽,南荣泽就是一只假老虎,很快就会被我姐姐给打得屁滚尿流。”
陆孟晃着小腿说:“太子殿下说了,南容赤月绝对不可能援助南荣泽,这是南容赤月给太子殿下的承诺。”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封北意难得打趣了陆孟一句:“就这么喜欢他,从进门开始三句话有两句话都把他挂在嘴上。”
陆孟翻了一下眼睛说:“那我说的都是事实嘛。”
陆孟说:“在南疆之时他假装被南容赤月挟持,将南容赤月放走的那个时候,就已经跟对方做了交易。”
“太子殿下深谋远虑,”封北意叹服,想到当日太子殿下血染前襟,装得十分像模像样,封北意就感叹:“他也是真豁得出去。”
掌权者大多畏首畏尾,惜命得很,最擅长的是在背后搅动风云。乌麟轩算是封北意见过的异类了。
“二小姐,将军,太子殿下来接二小姐了。”
外面婢女的声音传来,陆孟正好把最后一块茶点塞进嘴里,迅速嚼一嚼就咽了,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大杯水。
抹了一下嘴唇就说:“姐夫你快早些休息吧!我跟太子殿下回去,这个假肢改好了再拿来给你试!”
陆孟说完就拎着腿跑出去,显然是特别地积极。
封北意看着陆孟跑出去的身影,老父亲一样慈祥地笑了笑。
但很快又有一丝怅然。
想他自己的夫人了,夫人现如今已经坐到了南疆主帅的位置,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团聚……
团聚的时候他的腿应该已经好了,封北意想起来就难掩激动。
而陆孟拎着假肢出去交给了随行的人,快步走到马车的旁边,踩着踏脚凳才上去,就被人给直接拽了进去。
陆孟惊呼一声,落进乌麟轩的怀里。
搂住了乌麟轩的脖子就没有起来,笑着问:“太子殿下今天这么早?天色还没黑呢,奏折批完了吗?”
“怎么,”乌麟轩闻言挑起眉,在龙临殿中冷了一天的脸,此刻像春回大地一般化了。
“奏折不批完不能来见你吗?”
陆孟靠在他怀里,拍了一把他的大腿说:“太子殿下还是国事为重啊。”
乌麟轩笑了一声,搂着陆孟向后倒,直接把陆孟带的躺在了软垫之上。
两个人都撑着手臂在软垫上面对面,乌麟轩伸手弹了一下陆孟的鼻尖,说:“我父皇今天还跟我说,贪恋女色总有一天要祸国。”
“我跟他说你整天催我批奏折处理国事,他还不相信,真应该让他亲口听听,太子妃是如何忧心国事。”
“这话可不能乱说啊。”陆孟说:“我可并非忧心国事,说得我好像要争权夺位一样。再把延安帝气坏了,又要说我牝鸡司晨。”
“我只是忧心太子殿下干不完活就往出跑,积攒下那些奏折又要连夜通宵。”
“我知道你喜欢找我玩,但干完活再玩才更痛快不是吗?”
陆孟伸手摸了一下乌麟轩半披的长发,还带着一些湿漉漉的水气,很显然是沐浴过后出来的。
陆孟凑近一些新奇道:“今天这个打扮不对劲儿啊……你除了勾引我甚少穿浅色的衣袍,今天还把头发都散下来了。”
陆孟抓着乌麟轩的头发闻了闻,做出一副中毒的样子,倒在马车里面,手脚还抽搐了几下。
乌麟轩被她逗笑,他现在在朝中处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其实每天都非常的紧迫。
他想让延安帝早早退位,但是延安帝那些错综复杂的势力,没有那么容易理顺清楚,更不容易让其对自己臣服。
延安帝不过是仗着乌麟轩没有办法真的不管不顾,所以每天对着乌麟轩的耳边说教,烦人得要死。
乌麟轩把他的药剂量又加大了一倍,让他没有精神对着自己念来念去。
他就只有在太子妃的面前会笑,看见她就会不自觉地笑出来。
“我新洗的头发,难不成还能熏到你吗?”
陆孟抽搐完了之后说:“可不是熏到我了吗,太子殿下想知道这是什么味道吗?”
乌麟轩直觉不是什么好话,按照他以往的经验,看见他的太子妃这种表情,她的眼神一变成这样,她就肯定要说那些……污言秽语。
乌麟轩每次听了,都一边觉得受不了,一边又被刺激得耳朵发红。
马车摇晃着并没有朝着宫中的方向去,而是朝着文华楼的方向。
乌麟轩咽了一口口水,顿了顿之后问陆孟:“什么味道?”
“骚。”
陆孟眯着眼睛凑近乌麟轩耳边,轻声说:“你好骚啊太子殿下。”
乌麟轩耳朵几息之内红透,按住陆孟的肩膀,直接将她按倒在了马车软垫之上,居高临下皱眉瞪着她说:“你敢用那个字形容我,真是好大的胆子!”
陆孟后脑撞在软垫之上弹了一下,乌麟轩充满侵略的动作和视线,让陆孟的心肝都跟着抽搐。
然后难以抑制地亢奋起来。
两个人这段时间简直就像是鱼和水一样,碰到一起就是一场鱼水之欢,身心无比的契合。
陆孟闭了闭眼睛然后把脸上的笑收了,故作害怕地颤抖起来。
她已经圆润了一些的肩膀,在乌麟轩的掌心之下瑟瑟发抖。
说话磕磕巴巴道:“太子殿下,请你自,自重!”
陆孟头偏向了一边,咬着嘴唇难堪地说:“虽然我并未曾被你的父皇临幸,但我嫁进宫中多年,我是你的庶母啊……”
乌麟轩呼吸一窒,几乎是瞬间就有了反应。
他立刻伸手捂住了陆孟的嘴,咬牙切齿地说:“休要胡言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