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眸,神色淡淡的,回陆仁:“我知道。”
陆仁从后面拨了下她的马尾,拆穿:“又胡思乱想。”说着他转头,朝另外两个人一打招呼,“孟姐姐,你等一下宜勉。我和今睢先去超市买东西。”
他说完,也不等两个人应,示意今睢:“走。”
今睢知道陆仁这是在转移自己注意力,无奈又感激,想解释自己没有这么脆弱,但话到嘴边,并没有说出来,因为她发现自己并没有自己想象的坚定和勇敢。
陈宜勉听见陆仁的话,示意孟芮娉:“一起吧。”
然后他边打电话,边跟在几个人身后。
孟芮娉走在两拨人之间,一会瞧瞧前面,一会看看后面,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很重要的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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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陆仁所说,这学期真的要结束了。期末周大家学习氛围紧张起来,生怕绩点少了给自己的省份丢人,图书馆天天爆满。今睢偶尔去图书馆查点资料逛半天也招不到一张空位子。
那天在打完球回来,陈宜勉把可以在领养活动上加点游戏环节的想法和今睢说了,然后拉着周恒正和救助站的其他人讨论了几回,最终订好了方案。
一场社会性质的活动,要考虑的事情很多,周恒正把一些手续处理好,零碎的小事便全权交给陈宜勉和今睢来。
活动定在寒假伊始,留给他们准备的时间很紧张,所以这段时间,两人在处理完学校课业之余,还要去救助站照顾动物,去欸壹准备摄影展上要用到的东西。他们频繁地保持着联系,但也仅仅只是沟通着救助站的事情罢了。
陆仁那天的提醒犹在耳畔,今睢一闲下来就忍不住想一想。所以她为了少些胡思乱想,每天都异常忙碌。
这天考完最后一门科目,今睢按照今渊朝的叮嘱拎了东西去陆成渝家蹭饭。
小区门禁管得严,访客需要登记才能记录。今睢给陆仁打了电话说自己到了,在门口等着他出来接。
她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见了陈宜勉。
陈宜勉拎着打包的速食和啤酒正刷门禁卡,偏头和保安小哥打招呼时,注意到了站在旁边低着头玩手机的女生。
“今睢?”
被点名的女生听见声音愣了下,抬头时,眼神里充满了不敢置信,确实是陈宜勉。他穿着黑色的到脚腕的羽绒服,拉锁拉到顶,皮肤白五官立体,头发蓬乱却不显邋遢,十分松弛不羁的模样。
“你住在这里吗?”今睢诧异。
陈宜勉昨晚熬了个通宵,这会有些疲惫,强打着精神跟人说话时带着股慢悠悠的懒散劲儿:“朋友住这。”
他顿了下,注意到今睢脚边满当当的手提袋里,问:“你呢?”
今睢:“我来找陆仁。”
保安小哥晃着保温杯出来,看看今睢,又看向陈宜勉,说:“宜勉你朋友啊?”见陈宜勉点头,对今睢道:“那你进去吧。”
“谢了。”陈宜勉跟保安说完,冲今睢一抬下巴:“走吧。”
今睢跟上陈宜勉,走进小区。
陈宜勉问:“知道是哪栋楼吗?”
今睢点头,想了下,怕被误会,遂解释道:“我爸和陆叔叔是很多年的朋友,两家认识,小时候两家是邻居,经常串门蹭饭。”
“青梅竹马啊。”陈宜勉笑着瞥她一眼。
今睢闻言,微微张开嘴,准备澄清。
这时陆仁出现,打断了她的话。陆仁直接穿着拖鞋就出来了,看见今睢,笑起来:“斤斤,这!你已经进来了。”
他走近,接过今睢手里的东西后,捶了下陈宜勉的肩膀,语气熟稔自然:“你这是熬了几宿,片子剪好了?”
“嗯,差不多。回去就睡了。”陈宜勉没多客套,看了今睢一眼,朝分岔路的另一口指了指,说:“我往右边,走了。”
目送陈宜勉走开,陆仁搓搓手,对今睢说:“我们也回去吧,冻死我了。”
今睢收回落在陈宜勉身上的目光,吐槽道:“今天零下二十度,你穿拖鞋出来。”
陆仁抬手把今睢外套上的帽子掀上去,扣在她头上按了按,说:“这叫时尚,懂?”
“正常人都懂不了。”今睢抬手推开陆仁按在自己脑袋上的手,往旁边躲了躲,拉开距离。
“我发现你跟孟芮娉呆久了,被传染得越来越毒舌了。”陆仁垂眼看她,见她再往前走就要撞进绿化带里时,伸手扯着她的胳膊把人往自己这边拉了拉,提醒道,“看路。”
“嗷。”
陈宜勉走出一段距离,回头,正看到两人说笑打闹的画面。女孩身影娇俏,在男生身边笑得轻松又自在。
今睢走出一段距离,也回了头。陆仁不用回头都知道:“别看了,肯定已经走远了。”
今睢欲盖弥彰道:“什么走远了?哦你说陈宜勉,我在看小区的绿化呢。”
“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陆仁懒得和她计较,又走出去几步,恨铁不成钢道,“你说你现在这条件,得天独厚,近水楼台,天时地利,真是老天爷追着喂饭,结果你还不吃。干嘛?不饿啊?你不饿我饿。”
今睢这些天生怕被陆仁逮到机会问进度,没想到这么久了还没躲过。她插科打诨,试图糊弄过去:“哎呀烦死了。你怎么比我爸还念叨,别当什么音乐剧演员了,留学校里当老师得了。”
陆仁不给她岔开话题的机会,抓重点:“我说认真的,你追不追。”
“追追追,我赶明儿就表白还不行吗。”今睢快走几步,生怕陆仁拦住再说什么。
第18章、滑板
今睢当然是说说而已,有贼心没贼胆。
到了家,陆仁便没再提这个话题。
陆成渝是高中化学老师,作为班主任的他今年带毕业班,升学率像一座大山压在身上,马上要放寒假了,工作量只多不少。
今睢到时,他正在书房里和学生家长打电话,说孩子学习的问题,好一会才出来。
陆成渝是女儿奴,但家里只有陆仁一个孩子,所以那份疼爱女儿的柔软心肠都落到了今睢身上。更何况今睢乖巧、懂事、让人省心,格外讨长辈喜欢。
陆成渝说了句“去端水果”把陆仁赶走,坐在客厅里跟今睢聊天,问她大学生活,又聊自己班上那群不省心的学生,还说要她有时间回去给这群孩子做做考前动员。
陆姨也喜欢今睢,问长问短,让她有空多来家里吃饭。
陆仁端着果盘站在一旁,自己吃得过瘾,嘴上酸溜溜地吐槽:“合着我是外人。”
过了会,家里阿姨做好了饭,招呼大家洗手。
彼时,陈宜勉回到朋友的别墅后,没能睡成觉。
被人从二楼拽下来时,陈宜勉眼睛红得要吃人。不过是自己有事麻烦他们,所以没释放出太强的抵触讯号,捡起个抱枕往怀里一塞,抱着坐下,大喇喇地敞着腿,抬抬下巴,示意他们开始。
这片小区的别墅是独幢,绕着假山绿树,私密性很强。早有用作工作室的准备,装修时特意在房间墙壁上装了吸音棉,所以此刻音乐怎么噪都不会被人因为扰民投诉。
陈宜勉为了赶一个参赛作品,连熬了几个月剪片子。这会正是困,被乐器敲敲打打打是声音吵得不能睡,却也没有专心地听他们唱了什么,思绪飘忽间,想到了刚刚见过的人。
只是刚刚看见的最后那个画面,被慢倍速闪回在他的脑海里。
陈宜勉精力不济,所以很多情绪抓不准,所以也没强迫自己多想,暂时搁置了。
乐队把歌过了一遍,问陈宜勉:“怎么样?”
他坐正,挤出微笑,感情欠佳地拍了拍手:“完美!我完全信任你们的水平,着实是给我们救助站抬咖了。”
“少贫。我们再调几个细节,你上去睡会。”乐队的主唱白杨一挥手,赶他。
被这么噪的音乐刺激后,陈宜勉睡不着。他索性去厨房冲了杯咖啡,打算做会事,晚上多睡会。
他前脚在咖啡机旁站定,乐队的贝斯手吉吉跟过来。陈宜勉以为她有事找自己,便等她先开口,结果看到她在发呆。
“吉吉姐?”
对方愣怔着回神,茫然地问了句“怎么了”,后知后觉陈宜勉是在关心她,才解释:“让我躲一会。”
陈宜勉冲了两杯咖啡,递给她一杯。两人靠在流理台上,安静地喝着。
陈宜勉朝客厅看看,看到乐队的主唱白杨坐在地毯上跟其他人说着话,仍时不时朝这边看。陈宜勉隐约看出点什么:“杨哥……在追你?”
玩音乐的女生大都很飒,吉吉尤其,她脸上难得露出这种拧巴的神情。
“你看出来了?”
陈宜勉也看出吉吉的抵触,反问:“你不喜欢他?”
先不说同在一个乐队近十年的知根知底、配合默契的感情基础,单论白杨的个人条件,双一流院校音乐系高材生,学历没得说。而乐队主唱身份下的商业价值更没得说,平日里除了乐队也有投资餐厅、酒吧,固定资产堪称富裕。不论硬件还是软件,都很抢手。
吉吉却说:“太熟了,没感觉。”
见陈宜勉没说话,吉吉以为他八成是不理解,冲他抬抬眉:“诶我问你啊。之前见过的那个女生,叫陶什么的,她喜欢你吧。大美人一个,你怎么不跟她在一起。”
“不是我喜欢的类型。”陈宜勉干干脆脆地答完,无辜道,“说你跟杨哥呢,怎么扯我身上了。”
吉吉朗笑,颇为感慨地说:“一个道理。太熟了,两个人是朋友、是兄弟、是搭档。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男女之间没有纯友谊,但人在社会上行走着,没有哪一条社交规则允许大家只跟同性往来,所以异性相处这个度,要靠双方心里的道德标准来拿捏。”
“赞同。”陈宜勉和她碰了碰杯。
陈宜勉又想到了今睢和陆仁说笑打闹的画面。
那么今睢对陆仁……他皱眉,心里堵着什么似的,喘气都沉重。
看来以后不能连着熬夜,会猝死的。
他看了看把递到嘴边的咖啡杯,拿远,不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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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寒假没几天,救助站举办领养活动的日子到了。周日一早,公园里不少人驻足在救助站搭的棚子前。
说起来,能有今天这人气多亏了今睢和陈宜勉管理的救助站官博。今睢无意发到朋友圈的福大滑滑板的视频被小婧转载到了群聊里,受到大家的一致夸赞。
陈宜勉在经过今睢同意后把视频放到了微博上。他有营销方面的人脉,小小运作一番后,短视频被各大营销号转发讨论,甚至登上了热搜。
顺着这个东风,救助站正式进入公众视野。流浪动物领养大会的活动公告一经挂出,反响很好。
陈宜勉还请了支乐队,为流浪动物专门创作了首单曲。乐队保持了一贯的演出风格,欢快向上,可爱又温暖。
让听的人感到很舒服,看的人被传递了快乐。简单的词、简单的调、简单的动作,拥有很高的传唱和模仿性。
这支具有很强感染力的乐队驾轻就熟地把场子暖起来。
救助站的义工们耐心地向前来咨询的人介绍着救助站和收养的流浪动物的情况,棚子四面拉着彩绳,上面挂着很多照片,有宠物的特写,也有救助站的日常照。
他们用真诚展示着这个有爱的团体和健康漂亮的动物们。
“我好喜欢这支乐队。”小婧自打喜乐队出场的那一刻便不淡定,两手捂在嘴边,说了一遍又一遍,“你刚看到了吗?陈宜勉和乐队的主唱有说有笑,他们似乎很熟的样子。陈宜勉真是个神人,怎么和谁都能玩到一起。”
今睢不知道怎么接这个话,只是抬头朝旁边那个接待桌看了眼。陈宜勉穿着和今睢一样的印着救助站logo和宣传语的马甲,做着和今睢一样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