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迟笑了笑:“没事,举手之劳。”
中年男人又说了句“谢谢”:“也不知道谁给我后备箱关上了,要不是遇上你俩,我刚才肯定就要给摔坏了。”
“……”
孟迟嘴角抽了抽,莫名觉得这声“谢谢”听得受之有愧。
余光里郁庭之已经偏过头,似乎是想要忍住不笑,但没忍住。
中年男人为了表示感谢,还送了他俩一把烟花棒,让他们随便玩玩。
等中年男人开车离开这里,孟迟也等来了他的船。西塘湖的游船都是仿制的乌篷船,古色古香,挂着几个造型别致的灯笼,大概是因为这里是绿茶之乡,船里还附带茶桌、茶具。
把这艘小游船开来的是个十几岁的小孩儿,简单告诉孟迟这船怎么操作,就把船交给了孟迟。
上船之后,郁庭之脸上还挂着笑,孟迟无奈地说:“郁老师,有这么好笑吗?”
“没有,只是觉得你有点可爱。”郁庭之说。
“这已经是你第二次说我可爱了,”孟迟撇嘴,“我哪里和可爱沾边?”
郁庭之挑眉:“你不喜欢我说你可爱?”
孟迟说:“有一种说法,是如果你找不到别的形容词来夸一个人,那多半就会用‘可爱’。”
郁庭之笑了一声,然后说:“罗兰·巴特在《恋人絮语》里写,说不清自己对恋人的爱慕究竟是怎么回事,就会用‘可爱’这个词来形容。”
大概是这句话里出现了的“恋人”和“爱慕”这两个直白的词,孟迟脸上的表情凝了一瞬,旋即变得认真起来。
“他还说,‘可爱的’最恰当的翻译应该是拉丁文的l'ipse,意思是‘是他,确实就是他’。”郁庭之望向孟迟的目光也变得专注,顿了顿,他继续说,“这就是我对可爱的理解。”
两人无声对视着,方才轻松诙谐的氛围忽然变得沉静暧昧,静谧的情愫在不断发酵着。
片刻后,孟迟开口问他:“你爱慕我吗?”
郁庭之笑:“这还用问吗?”
孟迟笑嘴角微微扬起,他说:“嗯,想听你亲口说。”
“是,”郁庭之微笑点头,目光平静,款款深情,“我爱慕你,从第一眼开始。”
孟迟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眼角眉梢都浮出愉悦之色,酝酿好几秒他才开口:“我知道了。”
“嗯?”郁庭之挑了挑眉,“然后呢?”
孟迟没说话,只是抬起眼皮撩了他一眼,然后走到茶桌前坐下,安静地用桌上的茶具开始泡茶。
置茶,冲泡,静待片刻,再将茶壶里的茶倒入公道杯,继而再倒进小巧的品茗杯里,他动作娴熟,有条不紊,郁庭之却莫名看出了一丝兴奋。
直到孟迟将那杯清亮飘香的茶端起来递到郁庭之面前,他才又恢复淡然。
郁庭之几乎是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他伸手接过这无声的告白,尝了满口茶香,滚烫入肺腑。
孟迟笑了起来,无数的灯光落在他的眼睛里,如同星河璀璨,他握住郁庭之搁在桌上的另一只手,说:“郁老师,喝了我的茶,你可就是我的人了。”
郁庭之回以微笑:“现在,你可以把我抢回去了。”
孟迟看着他被灯光照得明亮的眼睛,心里就跟冒着泡的汽水似的,沸腾一片,躁动不平。
远处喧闹的烟花爆炸声,都不及他此时的心跳声强烈。
郁庭之深深地凝视着他,然后一把将他拉到身前,低头吻住了他的唇。
一朵朵烟火直直蹿云霄,砰然炸开,绚丽的烟花将夜空点亮的同时,也将灿烂展现。孟迟回抱着郁庭之,与他吻在一起。
有情人以茶互许终身,从一而终。
第48章 游船
西塘湖蜿蜒环山,汇水面积有二十多平方千米,因为有烟花表演,所以湖里的花船比平时多了一倍,但即便如此,也还没有到能将湖面铺满的地步。
各式各样的花船零零星星地散落在湖面,犹如一朵朵明亮的花灯点缀其中,有的临街,有的近山,还有的隐没于绵延的荷叶丛中。
远离烟花表演区域的荷叶丛里,水波荡漾,莲荷摇曳。一艘古朴的乌篷船停驻在此,正轻轻摇晃着。
孟迟仰靠于船头的甲板之上,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搭在船沿之上,微张的嘴唇不断吐出粗重的喘息,混入虫鸣之中。
他半眯着眼睛仰望夜空,欣赏辽阔夜景,半跪在他身前的郁庭之则抬起眼眸,欣赏着他。
岸边的烟火爆炸声变得缥缈虚无,乌篷船里,虫鸣低吟,人声附和,郁庭之的身影时起时落。
焰火在天边绽开,漆黑的夜幕被光芒点亮一瞬又重归黑暗,光芒闪烁间,孟迟扬起的脖颈也被染上了色彩,喉结上下滑动,逸出几声难耐的喘息。
他搭在船沿的五指随着光影变换倏然紧绷,骨线清晰地凸起,似乎极力克制着什么,片刻后,又忽然放松,随后抬起落在了郁庭之的发顶上。
孟迟扣紧五指,如墨发丝从指缝中穿过扬起,在微风中轻轻抖动。
漂在湖面上的呼吸再次变了节奏,时而粗重,时而绵长,压过了低吟的虫鸣,压过了啧啧水声。
又一朵灿烂的烟火在眼前爆开,孟迟受惊似的抬起上身,扬起的脖颈犹如一道满弓,蓄势待发。片刻后,一道白色流光划过郁庭之的脸侧,拉满的弓弦徐徐放松,孟迟脱力般地躺了回去,享受着片刻的安宁与愉悦。
他目光迷离地望向了跪在甲板上的郁庭之,斯文矜贵的郁老师,此时发丝凌乱,嘴唇嫣红,泛着莹润的水光,点缀着些许白芒。
“我没忍住。”孟迟有些不好意思,他坐起身,想要伸手帮他擦拭。
郁庭之却是浅笑一声,用大拇指揩掉嘴角的水渍:“味道不错。”
“郁老师,你不要这样。”孟迟臊得脸热,抬起的手垂了下去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这副场面不能多看,他会把持不住想要再做点什么。
郁庭之挑眉,俯下身移开了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问:“不要怎么样?你不喜欢?”
注视着郁庭之情欲尚未褪去的眼睛,孟迟忽然发现,郁庭之身上那种矛盾感已经不再让他感到违和,只让他感到刺激和兴奋,可以轻易地调动起他的全部欲望。
“不是,”孟迟说,他伸手点在郁庭之眉心,沿着他直挺的鼻梁,徐徐下滑,最后停在他依然嫣红的唇珠之上,“只是你再这样勾我,我会还想要再做点什么。”
闻言,郁庭之嘴角微微提起,说了一句“那就继续”,然后张开嘴咬住了孟迟的手指,不轻不重地碾着。
指腹轻微的疼痛让孟迟微微眯起眼睛,口腔里温热湿润的触感让孟迟不自觉想要更多,他又加了一根手指勾弄着郁庭之柔软的舌头,搅出黏腻的水声。
“郁老师,你不是不知道樱桃梗是什么吗?我看你舌头灵活得很啊。”孟迟笑着揶揄他。
郁庭之不予置否地笑了一声,惩戒似的在他指尖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激得孟迟呼吸又开始错乱起来。
毕竟是在外面,孟迟没有再胡来,和郁庭之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将船还了回去,反正今晚还很长。
回去的路上,两人也没忘了去街边的某个隐蔽的成人用品自助店里买好工具。
想起郁庭之房间里那张不经造的木床,孟迟直接把郁庭之带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孟迟的房间在二楼靠里间的位置,很安静,也很私密,是江红为了照顾他要午睡特地留的,就算他们造作一整晚,也不打紧。
两人回来时,江红正在茶馆里看电视剧,看到电视里的主角生死别离,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见他俩这么早就回来了,一边抽纸擦眼泪,一边问他俩这么早回来干啥,怎么不多玩一会儿。
“太累了,就回来休息。”孟迟把手里的工具往身后藏了藏,虽然手提袋上没有店名,但是它是白色磨砂的,仔细看还是能看到里面的东西。
江红看见孟迟皮肤上还泛着些许红润,笑了一声说:“我看你是被小姑娘们闹得烦了吧,今年是不是又有不少小姑娘请你喝茶?”
孟迟今年没去逛茶街,还真是没人给他送茶。
他刚说了一句“没有”,江红就已经对他不感兴趣了,转而去问郁庭之:“郁老师长这么好看,肯定也有不少小姑娘给你送茶吧?你没喝吧?”
郁庭之拿眼尾瞥了一眼孟迟:“有,我喝了。”
江红睁大了眼睛,遗憾地叹了一口气,旋即笑道:“那看来是遇上心上人了。”
郁庭之点头:“嗯。”
江红在心里叹了口气儿,想着自己表妹估计是没戏了,余光里见孟迟翘着的嘴角,江红疑惑道:“郁老师遇上心上人了,你笑这么高兴干吗?”
“因为,”孟迟挑眉,“我也遇上了啊。”
说完他不等江红继续八卦,就拉上郁庭之往楼上走去,留下一句:“不打扰你看电视了,晚安,早点睡。”
江红愣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嘀咕了一句:“我就说我的桃花酒招桃花吧,啧啧。”
进了房间之后,郁庭之就把他抵在门后迫不及待地吻了起来,孟迟嘴上承受着他强势的亲吻,手上却是推拒着。
“先洗澡。”孟迟说。
郁庭之咬着他的唇,一边帮他脱衣服,一边带着他往浴室走。
“一起吧。”
孟迟无奈笑道:“郁老师,你怎么这么急?”
郁庭之拉着他的手覆上自己滚烫的身体,嗓音喑哑:“我忍一路了,你说急不急?”
方才在船上时,其实是孟迟先忍不住的。大抵是因为气氛正好,又或是因为他其实已经按捺许久,那些暧昧的互相试探,撩人的挑逗之语,每一次都在拨弄孟迟的心弦,于是确定心意之后,郁庭之的一个吻就让他方寸大乱,异常精神。
郁庭之虽然帮他解决了,自己却是没有做过多的疏解。孟迟知道自己方才占了便宜,这会儿也没再说什么,扒光郁庭之身上碍事的衣服,就把他推到了花洒之下,一边吻他,一边蹲下身打开了花洒的水龙头开关。
淅沥沥的温水从花洒里喷洒而出,浇了两人满身。孟迟口渴似的张开嘴,堵住了另一个冒出细小水珠的水龙头。
这水源虽然没有花洒那么汹涌急切,但温度灼热,孟迟吞咽下去,只觉得喉咙都被烫得发麻,不自觉闷哼一声。
白色的水雾在狭小的浴室弥漫,一切都在变得朦胧,依稀可见一高一低两道浅影。
随着水汽不断凝结,那两道模糊的的浅影开始变换,或是面对面相拥,高抬长腿;又或是从后背环抱,俯身挺臀。时而似弓,时而似月,在水雾中晃荡不停。
水声潺潺,呼吸起伏,墙壁和镜子上的水汽凝结成珠,跟着节奏不断地滑落又聚集,时而描绘出五指和掌形,时而描绘出宽肩和窄腰,展现出一幅幅线条优美的人体画作。
除了水声和呼吸声以外,碰撞间又多了些其他的富有节奏的声响,如伴奏一般加入其中,谱写了一曲情爱之歌。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月上枝头,这场视听盛宴才逐渐进入尾声。
孟迟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刚化形的美人鱼,已经不会使用自己的双腿了,只能挂在郁庭之身上,任由他把自己抱出浴室。
“郁老师,你的体力是不是太好了一些?”孟迟无力地在郁庭之耳边讨饶,“可怜可怜我吧,我好累啊。”
郁庭之:“你买的套还有很多。”
孟迟:“……”
默然片刻,他又说:“也不是让你一次就用完,咱们要走可持续发展路线。”
郁庭之被他逗笑,看得出他忙了一天是真的累了,也没再继续折腾他,把他抱回床上塞进被子里,两人相拥而眠,一夜好梦。
翌日,孟迟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阳光将暗色的窗帘都照得透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