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11中后门, 一个角落小店里，晏梧跟沈于宙找了个空位坐下。
已到饭点, 此刻却没多少人, 老板是一位有些年龄的阿姨，此刻正忙活在冒着热气的大铁锅前。
“我以前读书的时候特别喜欢吃这家，味道不错价格也好。”晏梧给沈于宙介绍说。
学校大门口也有一家, 晏梧今天去看时，摘牌都已经被摘下换掉，倒是后门这家人少的店居然还在。
“你来过这里嘛？”晏梧想到沈于宙曾在这边住过一段时间，她随口问。
沈于宙回：“没有, 我只对一部分地方熟。”最熟悉的地方就是从屋子去补课的路上, 后来就是来11中后门这段路，为了来偶遇晏梧, 倒是走熟了。
“那段时间太忙了。”太多需要恶补的知识, 沈于宙哪怕是聪明，也要付出全身心的精力。他需要的并不是跟上, 而是超出到可以被称为优秀的地步，才能让沈成山满意。
晏梧想到自己昨天查到的小道消息，又想到小说里经常写的豪门不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当时的沈于宙一定处境颇艰。
“没事, 等下我带你逛！”晏梧热情说, “我这边还挺熟的。”
那段时间没人跟她玩，晏梧总是自己一个人，她不想回家的时候就在学校附近闲逛, 这边很多地方她都走过, 很多小吃摊都曾光顾过。
吃完充满回忆的麻辣烫, 晏梧真的带沈于宙在附近先转悠起来。
“这是学校后门，那一栋是逸夫楼，以前我很喜欢去图书馆，我经常去借书来看。”晏梧说完笑了笑，补充解释说，“借小说看。”
“你高中也很喜欢去图书馆。”沈于宙说，“午休的时候或者晚上不吃晚餐，会带一瓶牛奶去。”
晏梧正想说你怎么知道，转头看见沈于宙眼睛，她自己倒是先笑起来。
为什么知道，晏梧心中有一个念头。以前是不敢想觉得自作多情幻想过头。
可现在——
“你那时候果然真的在关注我。”看着沈于宙瞬间变得不自在的脸色，晏梧偷笑。“没关系，我也有偷偷看你。”
“你现在可以光明正大看。”沈于宙压下心中被她说起的臊意，握住她的手心，“我现在也是。”
晏梧故意盯着他看，沈于宙大大方方面对她的目光，反倒是晏梧率先扛不住，移开视线望着旁边的草丛。
她正要说什么，突然被一个彩色吸引目光：“那是什么？”
晏梧走过去，终于看清那小小一角是藏在靠墙的猫窝。一个用涂满彩色的盒子。里面没有猫，但抬头一看，墙壁上正趴着一只大橘，毛茸茸的尾巴正一搭一搭甩着。
“好可爱。”晏梧惊呼，第一时间拿出手机对着拍了张照。“它好像跟瓶盖差不多胖欸。”
沈于宙在心里对比了一下，得出结论说：“瓶盖还要胖一点儿。”
晏梧心里惊叹了一番：“好久没见到它了，看照片倒是真的觉得又胖了。”
“你想去看它的话，等下我们可以过去。”沈于宙不介意跟晏梧多待一会儿，晚点骑车都行。“阿姨他们今天没在家，只有井辰在。”
晏梧本就在想会不会太麻烦打扰，听沈于宙这样一说，心里少了许多负担，立马开心答应：“等下我们去宠物店给瓶盖买点儿罐头零食。”
猫窝旁边有很可爱的碗，里面放着猫粮还有水，晏梧知道这只流浪猫生活过得也很不错，有人专门在照顾。
跟大橘挥手再见，晏梧跟沈于宙继续在学校附近逛，最后走到一条巷子口。
晏梧停下，目光深深往里面看。
沈于宙对这里也很熟悉，那是回榕城后第一次遇见晏梧的地方。
晏梧没说话也没走，沈于宙安静站在旁边。
“你之前不是问过我，为什么会对顾林有好感吗？”晏梧伸手指了指巷子口，“就在这里，我第一次被几个女生围住，当时我心里尴尬又害怕。”
晏梧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已经那么安静沉默，在班上都独来独往，怎么还要来找她麻烦。
“当时顾林就出来了，他帮我解围，还指责了那群女生。”晏梧回忆说，“虽然只是短暂有用，后来因为他我好像受到的排挤更多哈哈哈。”
沈于宙动作一顿，带着疑问说了句：“因为那次吗？”
晏梧觉得有些尴尬，但她又相信自己直觉，沈于宙对顾林很在意，将心比心如果是自己，可能也会如此。
在晏梧的观念中，坦诚是所有交往中最重要的东西。
就是谈当年其实有些中二的情绪有点尴尬说不出口。
“那时候少女心格外泛滥，就觉得他很不一样。”晏梧声音越说越小。“当时真的很害怕，一直想着有个人能就好了。”
所以顾林来了，他挡住那些人时，在晏梧心中就划上了一道光。
想来就是那时候被闪瞎了，一直当一个瞎子。
“你跟他高考前才分手，快六年了。”沈于宙状似说的不咸不淡。
晏梧笑得眉眼弯弯，脸凑到沈于宙面前晃了晃，直到他撇开视线不肯对望。
“看我做什么。”沈于宙不自然问。
“你好看。”晏梧这时候说俏皮话也是信手拈来。“我承认最开始确实是对他动心过，后来一直把他当成尊敬又很好的朋友。高三那时候他向我表白，我并没有得偿所愿的欣喜若狂。”
“那你为什么要答应他。”沈于宙终于问出来了。
“那时候不知道怎么拒绝。”晏梧底气不足说。
“你都拒绝过我。”沈于宙这次看着她的眼睛，表情语气都格外认真，像是对这件对比的事有些格外在意。
“所以我后来才确定喜欢你呀。”晏梧伸出左手摸了摸他头发。已经变长的头发在掌心触感多了几分柔软。“不一样的。”
刚刚还牵着的手早在晏梧伸手时就松开，沈于宙顺势抬手再次抓住她的手。
“哎呀，带你去下个地方看看。”晏梧想要赶紧离开这个事发之地。
可沈于宙却一动不动，望着那空无一人的巷子。晏梧有些懊悔自己开的话头，她扯了扯相牵的那只手。
“其实那天我也在。”沈于宙突然开口。
晏梧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一双杏眼圆溜溜看着他，沈于宙也没解释，就看着她。
过了好一会儿，晏梧终于反应过来。“你也在？”沈于宙点点头，她一个激灵，嘴唇翕动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在。”沈于宙说，“上次我说在学校再遇见你，其实就是这里。”
丢人了，晏梧快速在心里回想自己当时什么情况。“你看见了？”
他说的那天，是自己口中顾林来解围那次嘛？
晏梧好奇心完全提起，她缠着沈于宙要听详细的过程。等他说完，却是良久的沉默。
“所以，当时他在旁边看了很久，一直没上前是吗？”晏梧脸色像是有些迷茫。
沈于宙从晏梧口中得知她对顾林特殊对待的原因，心思百转千回。从确定自己心意，发现顾林在晏梧身侧时候的烦躁，到后来终于得偿所愿，这中间的过程对他而言，并不是简单几句就能说清楚。
对顾林的敌意，沈于宙至今都存在，哪怕知道他已经没有威胁力，但见到他还是很烦。
原本这个时候，只要顺着事实说一个字就好。
可沈于宙又犹豫了，他看着晏梧面露迟疑，也就在这一瞬，晏梧却突然长长舒了口气，像是如释重负。
“那就好。”晏梧说，她低声又重复了一遍，“终于可以把滤镜摘了。”
哪怕现在她已经痛定思痛，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但知道一回事，真的改又是另一回事。因为她只要一想到当初那场景，心里就会不由软化，又觉得顾林这个人也有不错的地方。
就因为这种不断摇摆的心情，让晏梧心里十分难受。
听到沈于宙说，晏梧心里真的第一反应就是松了口气，被欺骗或难过的情绪还压在心底没有泛起来。
等这股庆幸劲缓过去，晏梧终于再次抬头看着沈于宙。
晚风带着热度，他锁骨处有潮湿的汗意，眸光亮目光沉，晏梧跟他目光对视。
沈余宙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再次牵着她的手，顺着僻静街道往外走，朝井辰家方向去。
其实晏梧也不知道在朝哪边走，因为此刻她脑子有点乱，等快走到马路边时，晏梧终于开口。
“如果，如果那天他没在，你会上前吗？”晏梧舔了舔下嘴唇。刚刚这一路，她脑海中全都在想这件事。
震惊到接受，最后脑子里又开始纠结于如果这件事......
马路就在几步之遥，车声鸣笛不断，嘈杂却完全没有影响到两个人之间的流动的氛围。
“算了。”晏梧觉得自己又开始发散思维，“都不重要。”
晏梧将两个人牵着的手高高举起，眼睛亮得是最璀璨得星辰。
“现在你来啦。”
人生中有很多时候都会在事后想着如果，就像晏梧刚刚在想，如果沈于宙当时上前了，她会不会把对顾林的那份乍生的情愫转移到他的身上，然后早早喜欢上他。
可没有如果，而现在就是最好的时候。
晏梧可以确信自己是因为沈于宙这个人，他优秀的特质，跟他相处时的心动愉悦，每一个细枝末节都不会让她怀疑。
她有很多想要的如果，但关于沈于宙，晏梧并不可惜没有如果。
现在这一切就是最好的结果。
第四十五章
最后也没去成井辰家, 他临时出门跟朋友去网吧打游戏了。
电话那头是闹腾腾的声音背景，井辰说一半突然大喊了一声。“上啊！”吓得在旁边听着的晏梧一个激灵。“好了不说了哈,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密码锁, 你们自己去吧。”说完他利索挂断。
沈于宙征求晏梧意见，虽然很想去撸猫，但她还是轻轻摇头拒绝了。“下次吧。”
“好。”沈于宙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去骑车？”
“好啊！”晏梧露出开心的神色，“我们直接去租车吧。”
时过境迁，学校附近的废墟拆迁房变成古镇景区，而曾经前景火热的行业却消失了。
比如学校门口紧俏到去玩了就跳不到心仪好看的自行车租车行, 已经变成公厕。
天色还没暗下, 热气依旧涌动，晏梧此刻却觉得有点尴尬, 她挠挠耳朵, 突然欣喜拍了拍手掌：“我知道还有一个地方。”
几分钟后到了目的地，已经变成空地的广场上此刻还挺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