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得简希文把一大碗米糊都喝光了。
隔天醒来的时候,简希文第一反应抓过手机看消息。
【一真:你一个澡要洗一个小时,我就先回房间睡觉了。】
【一真:不是吃完了吗?】
【一真:碗我洗干净了。】
好哇!
简希文恨恨扔下手机。
这个任和,真是搞暧昧的好手。从元旦跨年到现在农历年都到了,他真就能憋住什么都不问。若即若离的,一下对你很好,体贴入微,一下又保持距离,好像他只是一个单纯的保镖,没有其他心思。
简希文磨牙。
简希文起床,已经中午十二点了。阿姨已经来过,饭菜煮好了,放在电蒸箱里保温。餐桌上放了一张便签,阿姨叮嘱,她下午开始放年假,菜肉都买好了,放在冰箱里。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
简希文这一年的工作终于告一段落,四年来第一次有了长达五天的假期,一直休息到大年初四。乔兰跟任和是东明本地人,一直跟着他工作到昨晚,今天开始也都放假了。其他助理、保镖早就放假回老家过年了,连关嘉茂都回老家陪父母小孩去了。
简希文慢慢起床,慢慢刷牙,难得地轻松惬意。
他一边吃着阿姨煮的海鲜面,一边想着怎么给任和回消息。正想着,门口传来声响,任和提着两大袋东西进来了。
简希文下意识放下筷子,放下后立即觉得不对,他为什么要放下筷子?!又拿起来继续吃。
任和把东西拎到厨房,放在台面上一边整理一边说:“这是乔兰网上买的,让我帮你拿上来。她怕你不会煮饭,给你买了一些零食、泡面、自热米饭。我都给你收到这个柜子里,想吃的话,自己拿。”
简希文看了看那满满的一堆吃的,嫌弃道:“我是会吃零食跟泡面的人吗?我就是继续吃草也绝对不吃这种高热量食物!”
任和没理会他的顶流宣言,把一堆东西整理好了,洗了洗手,走到餐桌边坐下,看着简希文。
简希文被他看得面都吃不下去了,怒瞪回去。
任和笑:“面还没吃完,快吃。”
简希文捧起碗,一口气把汤喝光了,“咚”放下碗,质问:“你想说什么?!”
任和没说什么,先站起来把碗筷收拾了。
简希文用小号登陆了微博,点进“公主与骑士”超话,先签了到,再慢慢看大家的微博,挨个给说骑士一定是少言、木讷的微博点赞。
他点了七个赞,微信群跳了出来,是他的团队群。关嘉茂在群里一个接一个地发手气红包,大家欢天喜地抢了起来。
过年的时候关嘉茂还是很大方的,两百块的手气红包一口气会发几十个,让大家抢个开心。
简希文也点进去抢了几个,发现任和一个都没抢,赶紧跑进厨房要拿任和的手机帮他抢,任和说不用了。
简希文着急:“关嘉茂会发好多好多红包的!不抢多可惜!”
任和洗好碗,放好了,擦干手说:“没事,我自己来。”
简希文一下不高兴了:“行,你自己来,谁知道你手机里有什么不能给人看的秘密。”
任和:“……”
任和只好拿出自己的手机,解锁了,递给简希文,说:“你喜欢抢就抢吧。”
简希文不接手机,背对任和,看也不看他,说:“谁的红包谁自己抢。”
任和把手机放在茶几上,任群里消息叮叮响,问:“你过年不回家?冰箱都塞满了,乔兰还给你买了那么多吃的。”
简希文背对着他嘟哝:“关你什么事。”
简希文继续刷自己的手机,任和在他身后还不走,手机放在茶几上,也不抢红包。简希文数着关嘉茂发的红包,发现他已经发了十来个了,自己不禁着急起来,扔下自己手机,拿起任和手机说:“快点抢!等下都被别人抢光了!”
任和给手机解了锁,说:“你喜欢玩,给你玩吧。”
简希文急忙点进群里,替任和抢红包,一边抢一边说:“这是玩吗?这是活生生的钱!手气好甚至可以抢到第二笔年终奖你知道吗?!啊——”
简希文愣住,而后才问:“关嘉茂有给你发年终奖吗?”
任和摇头。
简希文瞪大眼睛:“你怎么没说?!”
任和笑:“我不知道还有年终奖。”
简希文愤愤:“当然有!我的团队是那么小气的团队吗?!我给你补发!”
简希文马上拿手机,给任和补发了一笔八万的年终奖,任和数了数几个零,问:“你是不是多发了一个零?我今年才做了半年。”
简希文翻白眼:“你把我简希文团队想成什么了?有的人领的零比你还多。”
任和:“……”
这钱任和领起来确实烫手,但拒绝就显得太莫名其妙了。
给任和补发完年终奖后,简希文又拿起任和的手机帮他抢红包。任和按指纹,解锁了手机。
简希文拿起任和手机,发现有人给任和连发了好几条消息。他发誓他不是有意偷看的,但新消息是在最上面,显示在对话框的是“你明天还是来我家吃饭,记住了啊——”
简希文脱口而出:“这个人是谁?叫你明天去他家吃饭!明天是大年三十,他不知道吗?还约你去他家吃饭?!”
任和瞄了一眼,不在意地说:“是我师哥。”
“你师哥?你去你师哥家过年?你不回家过年?”简希文惊讶。
“嗯,我家人都不在了,所以我师哥每年都让我去他家过年。”任和说。
任和说得太直接了,简希文一下愣住。
任和看了看他的表情,自己倒笑了,说:“我是我师父带大的,这事说起来有点久远。我爸原先在我师父的武馆里做杂工,后来我爸妈出了车祸,剩下我一个小孩。我当时还很小,三四岁吧,师父就收养了我。”
简希文小心翼翼问:“那你师父?”
任和平静地说:“师父收养我的时候年纪就已经挺大的了,前年八十七岁走的。”
房子里一时寂静。
简希文怎么也想不到,任和这么平和淡定的人,竟然身世这么曲折。而任和竟然这么平静地,就把自己的身世说了出来。
他刚这么想,就听见任和问:“那你呢?你怎么过年不回家?”
简希文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没有任和那么平和的心态,没办法把自己结痂的伤口暴露出来。
他有父母,他的粉丝都知道。关嘉茂怕黑拿他亲情淡漠说事,因此把他的人设做得很完整。他在大小采访说过,甚至他的父母也拍过祝福视频,在选秀的总决赛当晚播放。
他的爸妈都是高级白领,在他小学的时候就因感情不和离婚了。离婚之后共同抚养简希文,过了几年各自再婚。简希文一直是在爸爸家住几个月,妈妈家住几个月。在他爸妈再婚后,这个情况就变得艰难了。他总觉得自己是一个外来者,闯进了别人的家庭。
他爸妈的感情并不热烈,离婚之后更是降到冰点,要不是因为有他,恐怕两人就将彼此拉黑,永不来往。
在他爸妈各自有了新的小孩后,这种外来者的感觉更加强烈。所以上了大学之后,简希文就再也不回家住了,只在过年过节的时候去爸妈家。等到他买了自己的第一个房子,他就连节日都不想去爸妈那了。
前两年确实忙到没有时间去过年,今年有了五天的假期,他依然借口工作忙不去过年,两边买了礼物送过去拜年。
在关嘉茂给他做的人设里,他是一个很看得开很包容的人,他理解并祝福离婚的爸爸妈妈,他说自己是有两个爸爸两个妈妈的幸福小孩。
任和吃的,肯定是关嘉茂的这个洗脑包。所以才会疑惑,他为何大年三十不回家。
简希文张了张口,想说,又不知道怎么说。
最后只说了一句“不想回家”。
第38章 包围
任和没追问,只说:“我放假到大年初四,你这几天怎么过?”
“你们都不在,我也出不了门啊!”简希文理直气壮地说,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巨婴的嫌疑,“我就关在家里清净五天,弹弹琴,看看电影,谁也不要吵我!”
“会害怕吗?”任和问。
简希文哽住,过一会才气急败坏道:“我才不会害怕!你不要把我当小孩子!”
简希文坐在窗边,穿着黑色丝绸睡袍,阳光照着他的脸颊,肌肤白皙。因为气愤,他脸颊微微通红,像朵最鲜嫩的刚刚绽放的玫瑰,插在黑色水晶花瓶里。
美得惊人。
这样的简希文,谁都不会把他当小孩子的。
任和微微移开目光,说:“你要是害怕,给我打电话。”
简希文嘟哝:“谁要给你打电话……”
说是这么说,到了晚上,简希文就有点想任和了。
他弹了一会琴,听了听录好的几首歌,很快就不知道要干什么了。新电影有很多,他几乎都没看过。他挑了半天,仍然无法决定先看哪一部,索性关掉投影仪,打开音箱听歌。
播放列表的第一首就是《森林的颜色》。
当时关嘉茂看完歌词,很反对,要求请人来另写歌词。简希文不同意,制作人也不同意。制作人觉得词曲很搭,没有必要请人再写词,不是那个味。
关嘉茂最后屈服了,但要求宣传的时候必须往“赞美大自然”的方向宣传,采访时简希文绝对不能泄露真正的灵感来源。
简希文觉得关嘉茂真是小题大做。
写首歌怎么了,给别人写歌在这个圈子里是什么奇特的事吗?
不是。
甚至很多人创作的灵感来源就是给别人写歌,这个别人可以是很多种可能的关系,又不是只有恋人才能写歌。
简希文就给好几个人弹过琴,给两个人写过歌。
从中学开始,简希文就一直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追求者众多。对于追求者们,他向来是和颜悦色的。人家喜欢他,他为什么要对人家态度恶劣呢?简希文太知道一个人把你当成特别的存在是多么宝贵的事了。毕竟就连父母,都不一定会喜欢你。
有的人是真的很喜欢他,整个中学时代追了他六年。也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举动,就是每天在路口等他一起上学,远远跟在他身后,给他买早餐,写情书。
简希文没有答应过任何一位追求者,因为他确实对人家没有特殊感觉。但是因为感谢,他给有的人弹过琴,写过歌。有些人很感动,有些人最后因爱生怨,觉得他在钓着他们。
简希文觉得自己很无辜。
给任和写歌也是因为灵感来了,想写就写了。他觉得自己给任和写了一首歌,任和会高兴的。但没想到任和一直没提起这首歌。
想到这,简希文想,任和自己一个人,休假回家在做什么呢?他还没有房子,住在俱乐部的小办公室里,现在一定一个人也没有。为什么要回去啊?住在他这还有个说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