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举办得很低调,虽免不了有几家无良媒体蹲点,但全被保镖拒在门外。施叶环顾一圈,一个都不认识,也是,她怎么可能认识虞起墨的亲戚。
……所以她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那帮狐朋狗友都没来。
施叶硬着头皮接受众人时不时投来的审视目光,直到把最后一位亲属送走。她终于松了口气,打算打电话给盛城换班。虞起墨依然拉着她的手,带她上了车,街景几番转换,来到了施叶非常熟悉的一个地方。
虞起墨在城西的公寓楼。
她一愣,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这是哪里?”
虞起墨捏着她的手指,道:“你的新住处。”
施叶:“……”
她指尖一歪,原本打给盛城的电话变成了施途,对方接听异常迅速。
“你帮我找的新住所,在哪儿?”她语气冷酷。
施途的语气更冷酷:“你亲戚家。”
“……哪个亲戚?”
“你不是刚参加完葬礼?”
“……”
这个笑话好冷哦,于是她真的冷笑一声:“哟,你这个自己爹妈葬礼都不参加的人这会儿倒教育起我来了?”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她正琢磨着要不冷酷到底把电话挂了算了,而施途终于吱了出来:“那里确实不错,你家房东还不要房租,最关键的是,你反正也不会拒绝。”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哦,那你到现在拒绝他什么了?”
“……”
她瞄了眼一旁的虞起墨,发现他正在专注地看着她,看来病情还没好转,她感觉自己脑神经突突地跳,眼看着目的地越来越近,抗拒的话却说不出口。
唉,她这人怎么这么好啊,又热心又善良又心软。
施叶从未像现在这般欣赏自己。
再次来到这间房子,熟悉感扑面而来,摆设一点没变,看到桌上的铅笔和记事本,她咽了咽口水——甚至有些心里发慌。
“那个,虞哥,这房子有点大,我还是喜欢小一点的。”她笑容委婉。
虞起墨却答非所问:“没有人知道这套房子的主人是谁,你可以放心。”
“……啊?”
他平静地看着她:“你不就是担心这个吗。”
“……”
施叶的笑容更委婉了。
她现在顾虑的事情,根本无法对他说,她甚至有种错觉,这房子阴气很重,她此刻汗毛直立。
……算了,到时候贴几张符镇一镇吧。
施途说得对,至少现在,她没办法拒绝虞起墨,他现在的情况绝对算不上好,明天又要飞隔壁市补落下的戏,她原以为综艺结束了他可以好好休息几天,结果这几天却比平时更加忙碌。
她一直找不到时机和他好好谈谈,现在则更加开不了口,于是她思来想去,只提了一个要求:“对咯,你现在是我的房东了,租房付房租天经地义,这个钱你是一定要收的,有能力付房租也是我走向独立自主的标志,你一定要满足我这个心愿。”
虞起墨垂眼,看上去仍然不太愿意,于是她继续努力:“你看我一个还没经历社会毒打的大学生对钱根本没有概念,不交房租,也就不知道在什么鬼地方花掉了,你也可以当作暂时替我保管这部分,等以后我一失足成千古恨,走投无路急需筹钱,我一定死乞白赖找你要这部分房租。”
她说得自己都有些心酸,心中也不免困惑为什么要咒自己,就不能找个正常点的说辞吗?
然而这席话却打动了虞起墨。
他盯着她:“好,我可以存在我这里,我付你利息。”
“……”他怎么这么喜欢做赔本买卖?
施叶轻咳一声:“希望这笔钱永远放你那里利滚利,造福我的后代。”
谁想他竟很认真地回复:“不,我只造福你。”
她敏锐地察觉到再扯下去他又要说些她难以招架的话,果断把他押到房间:“趁现在赶紧睡,等会儿还要赶飞机,这几天又没怎么合眼,你是想登仙吗?”
等到她用被子把他严严实实包住,虞起墨才平静地说道:“以前我过来,确实是睡这间卧室。”
施叶:“……”
糟糕,忘了这茬了。
她僵硬地朝他笑了笑:“呵呵呵呵,这种公寓布局都差不多,我就知道这间是主卧。”
虞起墨倒没再说什么,一只手从被子里艰难地探出来,拉住了她衣服的下摆。
“你要回去吗?”他问这个问题时,表情很不自然。
这在施叶眼中何其可怜又脆弱,她快要给自己的滤镜跪了,认命般地握住他的手安抚他:“我还在假期,既然决定了新住处也想快点搬过来,我先熟悉一下这里,搞搞卫生,就在客厅,你有事随时叫我,当然最好是一觉睡到赶飞机,你现在太需要睡眠了。”
虞起墨眨了眨眼,似乎代替了点头,然后才乖乖闭上眼,施叶也不敢动,就在一旁陪着他,等到他的呼吸逐渐均匀缓慢,她才小心翼翼地抽回自己的手,蹑手蹑脚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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