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巴黎之后他去了普莱耶音乐厅,巴黎管弦交响乐团的演奏精妙绝伦,也是门德尔松,《意大利交响曲》之后就是搭配了管弦乐队的《e小调小提琴协奏曲》,他发现自己那么喜欢在意的似乎不是音乐。
但是他在索邦文学院图书馆见到了那个女乐手。
或许是某个意外,就像德布罗意的第一个学位是在文学院拿的,他开始的时候学习的是历史,后来因为参加了第一次索维尔会议,兴趣才转向了理论物理。为了迫害师兄,小天狼星准备去查找一番德布罗意的学位论文,如果当着他的面读出来,大概会很有趣。
很难说世界上会有两个长得完全一模一样的人,但是打扮风格也如此相似的,小天狼星想或许是没有的。她还是带着那顶黑色的无檐帽,插着渡鸦的尾羽,浅琥珀色眼睛明亮。或许是因为春天到来的缘故,脱掉了那件羊羔毛的麂皮外套,换了一件低腰的灰色背心裙,柔软宽松的米白色亚麻料子衬衫,丝袜,栗色的鹿皮短靴,看起来像卖掉了自己心爱的小提琴来上学。
她抱着巨大的一本大部头,如果小天狼星没有看错,名字应该是《中国音韵学研究》,作者是一个陌生的瑞典名字,上面还有一本薄薄的《摩尼教流行中国考》。
和图书管理员登记的时候,她用得是标准的法语,吐字清晰,没有什么德国口音,他知道了她的名字是多卡斯·梅多斯,前年就开始跟着伯希和教授学习历史语言学了。
事实上小天狼星忘掉了来文学院图书馆的目的,好奇心折磨着他,让他跟着这个栗色短发的女孩子走出了图书馆,站在中庭的时候,她好像发现了他,停下来,转头,“小天狼星·布莱克?”
那么,显然他没有认错人——她就是女乐手,女乐手就是她。
被愚弄的愤怒和某种好笑的情绪在他胸中升起,而他显然也不知道拿她怎么办:她从来没说过她不会说话,门德尔松也都是她自己拉的,饭钱和施舍也都是处于他自己的意愿付的,落魄的女乐手形象完全出自小天狼星自己的推理和猜测。
她轻微地皱着眉头,浅琥珀色的眼睛还是像四个月前那样明亮,那是小天狼星可以感知到其中狡黠的情绪,“我在车站被偷了——教授让我去莱顿交一份重要的材料,那几天只是累得不想讲话”,莱顿大学,在阿姆斯特丹。
小天狼星手揣在口袋里,靠在中庭回廊的柱子上,“好吧,那梅多斯小姐,请问您是否愿意晚上和我吃饭?”
【恶作剧完毕】
【摸一个番外】
诺丁山的布莱克家。
小天狼星靠在扶手椅上,“这个故事很不错——所以结局会是什么?”
多卡斯看了他一眼,“那个世界的多卡斯在1931年的巴黎死于难产,1938年,小天狼星在里昂码头送别詹姆后加入了法国游击队,在二战胜利前夕被枪毙,波特夫妇后来参加了美国的橡树岭计划。”
小天狼星摸了摸下巴,“其实还可以”。
多卡斯把放在大腿上的毯子往上拉了拉,“所以你为什么会想到拿物理学家和小提琴手编故事?”
小天狼星笑嘻嘻的,“因为感觉会很可爱。”
多卡斯叹了口气,“量子物理学家和小提琴……”
“怎么了”,小天狼星的灰眼睛里倒映着壁炉的火光。
“就”,多卡斯做了个手势,“他们都挺喜欢小提琴——但也喜欢换发生关系的对象啊。”
第48章 不要和同行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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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四川火锅在伦敦风行,多卡斯·梅多斯下班了就被赫克托·斯卡曼德拖去吃饭——她看了看身上轻飘飘的白底红水玉点子荷叶边雪纺连衣裙,最终还是决定舍裙子陪君子。
赫克托刚从埃及回来,他们刚清理出来赫里奥波利斯边上一块巨大的居民区,分出了厕所、居住区、铸造工坊、雪花石加工区、公共厨房之类的地方,他在往翻滚的红油里下牛肉片的时候就在谈论这个。
他们两个大二暑假的时候认识的,起因是参加剑桥办在阿玛尔纳考古工地里的暑校,一起挖了两个月的土,结成了坚不可破的革命友谊。赫克托谈了个比他还狂热的女朋友从此立志献身埃及考古学,多卡斯在工地流了半个月的鼻血,从入学前《安东尼与克里奥佩特拉》上头决定转向古代晚期,考古工地还是不适合她这样脆皮的人。
“所以,没有新出写本、泥板、印章之类的东西吗?”赫里奥波里斯是古代埃及除孟菲斯和底比斯之外最重要的城市,下埃及十三诺姆的首府,太阳神拉的庙宇居古埃及第二,仅次于底比斯的阿蒙神庙。早在古王国时期的第五王朝,拉神成为全国崇拜对象。
“想多了”,赫克托瞟她一眼,长期在日晒下工作让他的皮肤变成一种红铜色,“储藏区倒是挖到一个——但是都是植物种子之类的,你肯定不敢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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