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尔.葛朗台先生,因为您那天对债权人们的强硬态度,激怒了在场的所有人,所以我不能够代表大家接受您的提议。而我的良知更不允许我只为了自己的利益,就让大家的利益受损。”
良知,又是良知,夏尔现在一听到这个单词就头疼。他望着一脸正义的精瘦男人,问:“先生,您就不怕我悄悄消失在巴黎的人海之中吗?这里可是拉丁区。”多少人在这里悄然出现,或是如同一滴水掉进大海里一样无影无踪。
精瘦男人对夏尔的威胁一点儿也不在意:“正因为这里是拉丁区,我们才不担心您突然消失。您要知道,盯着您住所的不光有警察和秘探。我只要每天出五个法郎,会有不下十个人不睡觉,也把您的所有行踪向我报告。”
是了,拉丁区的人是穷的,哪怕革命成功,每天五个法郎的工作对他们来说也不好找,只是盯着人的话,他们会为这份工作抢破头。
夏尔不得不向债权人们屈服,他拿出了一百八十万法郎,偿还自己父亲的债务。虽然这并不能清偿纪尧姆.葛朗台的全部债务,剩下的二十万法郎对债权人们来说,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整整七年,他们终于拿到了自己借出的绝大部分钱,所有债权人都觉得自己赚到了——他们借给纪尧姆的是旧法郎,按着法国旧王室曾经发行的新法郎计算,新旧法郎兑换价格是一比二。而新政府发行的货币,与旧王室发行的新法郎的兑换价格是一比一。
也就是说,如果他们当年没有借钱给纪尧姆的话,这些钱会缩水一半。现在夏尔还要按着原来的金额支付欠款,让他们的财产无形之中增加了一倍。
夏尔给自己留下来的资金,并不足十万法郎——他从美洲带回了价值一百九十万法郎的金沙,回到巴黎后不是没有消费的,现在他手里只剩下不到七万法郎。
格拉桑一直关注着夏尔与债权人之间的角力,也每天都把进展向欧也妮汇报。得到夏尔已经支付最后一笔欠款的消息后,格拉桑又来到贝尔坦街:“欧也妮小姐,现在那个夏尔已经完全无法在巴黎立足了。”
欧也妮并不是很满意:“可是他的手里还有几万法郎的资金。”
格拉桑有些不信:“他能拿出一百八十万法郎,债权人们都已经很意外了,您觉得他手里竟然还有几万法郎”
欧也妮当然不会告诉格拉桑,她是按着原著里夏尔带回巴黎的钱推算出来了,只说:“按照他善于投机、抓住一切机会卖惨的性格,他不可能不给自己留一点儿后路。”
“那么您的意思是?”格拉桑想知道欧也妮现在会不会对夏尔赶尽杀绝。
哪怕格拉桑已经得到了欧也妮的信任,有些事也不适合知道。欧也妮向他摆摆手:“算了,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不必再为他费心了。你让人注意一点儿,如果他留在巴黎的话,别让他有机会靠近我的房子。如果他想悄悄离开巴黎,也不必阻拦。”
就是不想再见到那个夏尔呗。格拉桑领会了欧也妮的意图,掏自己的钱袋让人盯着夏尔也在所不惜——在格拉桑看来,让欧也妮小姐将全部精力放到投资之中,他得到的利益,远远大于自己掏出的这点儿小钱。
博诺与格拉桑的意见不谋而合,现在土尔其的局势已经越来越明朗,他也不愿意欧也妮再为什么堂兄弟浪费时间。他们所有人的全部精力,都应该用到怎么把苏丹的宝库,运到巴黎,藏到自己的密室里来。
相比起来,帕布洛可比格拉桑和博诺,更懂得欧也妮的心思。他的人一直跟着出了巴黎的夏尔,很有耐心的没有第一时间向他下手,而是直到夏尔买到了去往美洲的船票,船上的汽笛吹响的那一刻,才匆匆的从夏尔的房间里出来,跟着送行的人流一起,离开了即将远行的客轮。
夏尔怅然的看着越来越远的大陆,他知道自己有生之年,再也不会回到这片土地。哪怕这土地上的人都对他充满恶意,离乡的别绪还是油然而生,让夏尔久久站在甲板上,虽然岸上那些挥动的手臂,没有一支是为他举起。
直到风起,夏尔才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却发现房门四敞大开,不是他离开前已经锁上的模样。他的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感觉,快步冲进房里:铺着洁白床单的小床上,衣物被扔得乱七八糟,仿佛案发现场一样凌乱。
夏尔顾不得看衣物是不是少了,弯下腰探向床底,空空如也。
“啊——”夏尔绝望的大吼起来:“来人,快来人,我的东西丢了,全部被人偷走了。”
邻近房间的人探出头来,在房间门口看了一眼就离开——选择冒险的人,绝大部分是在大陆生活不如意的人,这样的人为了让自己生活的好一点儿,道德底线会一降再降。远洋客轮上发生窃案,是常有的事儿,夏尔的糟遇不足为奇。
“帕布洛,你们下手太狠了,”欧也妮对帕布洛派出的人行事十分满意,嘴上却说:“这样一来,夏尔先生不等到美洲,就会被船长赶到什么无人的海岛上。”
帕布洛跟随欧也妮的时间长了,也不那么沉闷,可以开上一两句玩笑,现在就顺着欧也妮的话风打趣说:“是的小姐,可怜的夏尔先生,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会发现顺见船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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