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衫褴褛,四肢被沉重的锁链封住,浑身是伤,气息虚弱地跪坐在地上。
她似乎是听到了动静,微微动了动手指,极其缓慢地抬起头,露出了一张几乎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房间里一片寂静,就连细微的动静都能听得很清晰。
我惊愕地睁大眼睛,视觉和感官上剧烈的冲击搅动着大脑,如同跌入冰冷幽暗的深海,浑身战栗着湿润了眼眶。
那是我……
那是,十年后的我。
她身上散发的气息太过熟悉,冰冷且充满恶意,我总会碰到这样类似的气息,就在我跟着夏油杰或是五条悟祓除咒灵的时候。
“我死了吗?”我沙哑地,几乎是硬生生地从喉咙间挤出不成样的几个字,死死地按耐住自己的崩溃情绪:“你为什么会变成咒灵?”
她很慢地摇了摇头。
“记忆……”
我瞬间明白过来。
这是不记得自己为什么变成咒灵了。
我凑近了她,又问:“这里是哪儿,谁把你关在这儿的?”
那女人嗫嚅了一下嘴唇,声音很低,“五条”
“五条?五条悟?”我呼吸一滞,猛地握紧了拳头,聚精会神地盯着她的唇形,生怕错过什么重要的信息,“他怎么了?”
话音未落,女人的眼里突然迸发出一股撕心裂肺的恨意。
我愣住了,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生锈了一般,完全没办法静下心来思考。
这是什么意思?
是五条悟把变成咒灵的我关在这里的?
没等我想明白,十年后的我神情忽然几近癫狂,她表情迫切地抬头看向我,似乎想要传达什么信息,语速也突然变快起来,我费劲全部心神,也只听到几个关键词。
封印,老大背叛,高专,审讯,祓除。
这些是什么?
封印什么?老大是谁?
完全不能理解。
刚想要开口,却陡然嘭地一声,粉色的烟雾完全包裹了我,再回过神来时,我又回到了之前的医疗所,方才发生的一切就像是在做了一场梦。
“你病还没康复,怎么就这么出来了?”
医生正好回了医馆,他见我直愣愣地站在门外,便皱着眉将我带回了床边,又推开了医馆的窗户,得以让外边的阳光照进来,手中还拿着一个方盒子。
“给……”他表情温和,将盒子递给我,道:“这个是昨天晚上被放在门口的,上面写的署名是你。”
大脑从杂乱的思绪中回神。
我顿了一下,接过这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小方盒,打开后,发现里面是一条做工精致的项链,项链旁夹着一张小纸条,纸条上被人用好看的笔迹写了「生日快乐」四个字。
那字迹清秀,笔锋锐利,干净精炼,是我从小就看到大的那种熟悉。
我怔怔地看着手中的项链,鼻子一酸。
我想我知道这条项链是谁送的了。
夏油杰原来一直都知道我的动向,可这两年中我却从来没有见过他,难不成他一直在躲我吗?
我眯起眼睛,头又开始疼了。
浅粉色头发的医生坐在我床边的椅子上,眼里是很真切的担忧,“你还好吗,头疼?”
我摇了摇头,感觉到视线再一次模糊起来,医生清秀的脸逐渐变成了一团虚渺的色块,我下意识地张了张嘴,却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接二连三的疑团汇聚在一起,太阳穴胀得发疼,我无措地开始深呼吸,内心深处的慌乱和害怕惊扰着我的神志。
我最恐惧的仍然是在十年后看到的那一切。
我真的会变成咒灵吗?我会被祓除吗?我会和五条悟对上吗?我会伤害他吗?
但我不想伤害他,不想与他为敌,不想离开他,也不想死。
我不想变成咒灵。
一股暖流蓦地涌进脑海。
当我再次回过神时,那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站在我的我床前,双手正对着我,眉眼轻阖,点点荧光从他指尖传出,浮进我的大脑。
脑中思路逐渐清晰,浅粉色头发的青年也缓缓睁开了眼睛。
我好像看见那双莹绿清澈的双眸有一瞬间闪过一丝金棕色。
“医生……”
“你刚刚有一瞬间体内的力量爆发很厉害,被我暂时镇住了。”他挠了挠脸颊,笑道:“一种类似催眠的能力,对身体影响不大,请放心。”
我微微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做出戒备姿态:“你……”
“别紧张,我也算是个小有能力的异能者吧,最近因为一些特殊情况而离开故乡,目前在横滨开医疗所。”
医生一边解释着,一边端了一盆水过来,拧了拧毛巾,叹气道:“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回去了。”
能力者?催眠术?
脑中倏地闪过一个想法,我忽然握住了他的手腕,心中突然燃起了一丝希望:“请问,您能帮我下一个心理暗示吗?”
“心理暗示?”
“因为我,最近被告知我今后很可能会使用我的力量去伤害我爱的人。”我揪起被子,踌躇道:“我……”
“那个人对你很重要,是吗?”医生声音轻缓,眉眼温和:“你不想伤害他。”
我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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