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是个咒灵吧……”我移开视线,尽量保持平静:“去你们那岂不是自投罗网吗?”
五条悟冷笑一声:“有我在,你怕什么?”
话不能这么说的兄弟,我怕的就是你。
万一这人到时候突然改变主意了,要跟上面那群人合伙把身为咒灵的我关起来,我跑都没地方跑去。
“你现在说的好听,等到时候他们真的对我出手……”我觉得他拉着我的手腕有些紧,皱着眉挣了挣,语气不满:“你又不能为了我和整个咒术界对抗。”
五条悟面色一僵,他张了张口,好半晌才道:“我可以。”
被风捎入耳畔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如果那些家伙真的对你出手,我保证能够好好保护住你。”
我信你个鬼。
我想起自己人类时期发生的事情,又想了想那些高层对于特级咒灵的谨慎处理程度,看向他的视线中充满了不信任,“总之我是绝对不会一起去的,我讨厌那个地方。”
五条悟沉默地看了我一会儿,忽然笑道:“我不会让你再离开我的视线的,叶。”
他不容拒绝地拽得我更紧。
那副就算世界毁灭也要把我绑在身边的架势着实把我给吓到了,我深吸一口气,侧过身另一只手用力去掰他握着我的手,挣扎地更加厉害。
我不是不想解救夜蛾正道,但我实在无法接受再一次去到曾经关押着我的地方。
那里对我来说无异于一场难以释怀的噩梦。特别是那个即将处刑别人的四角房间,那里是我最为恐惧的地方。
更别提我现在变成了咒灵,距离我曾知晓的十年后不过只剩下几年时间。
那个遍体鳞伤的自己就仿佛在时刻警示着我:不要掉以轻心,不要心存侥幸,不然一不小心就会落得跟十年后的自己同样的下场。
即使现在的情况和之前所见到的不一样了,比如身为咒灵的我并不记得人类时期的事情,而现在的我却已经恢复了记忆。
事情发展的轨迹与之前产生变化,但我仍不敢去堵任何的可能性。
万一呢?
我被拽着往前走,害怕地想道。
万一呢?
“你放开我!”我有些急了,语气也不免尖锐了起来:“我在中原先生身上下了标记,你再不放开我,我直接传送回去!”
五条悟的脚步顿时滞住。
他站在我的前方,没有回过头来看我,也没有松开我。
就那样直直地站着,太阳照耀在斜上方,路旁大楼的阴影形成一道沉长的线,正好淌在了我们中间,仿佛将我们隔开成两个世界。
“我知道了。”沉默良久后,五条悟才低低开口道。
夜蛾正道的处刑日期并没有公布,一分一秒的浪费都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他明显有些焦躁,马不停蹄地把我带回了公寓,叮嘱了一句:“不要乱跑,我很快就回来。”
白发男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眼前。
我无语地坐在公寓的房间,不明白这人为什么非要这么多此一举地把我带回来。
房间还是我之前离开的模样,床头柜的小狗玩偶仍然直立着,我拿起来看了看,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话说这个玩偶」我回想着记忆中送出去时它的模样,有些困惑地低低自语着:“我送他的时候是不是没有身上这件水手服来着?”
毕竟我记得那时候家里没有足够的针线和布料,我也懒得出去买。所以当时做出来的玩偶都是没穿什么衣服的。
一提起曾经的家,我不禁顿了一下,垂下眼眸,又默不作声地将玩偶放回了原处。
那个我和夏油杰一起住了十几年的地方。自从他叛变的那一天后我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曾经的我将那个地方埋在心底,连想都不敢想起。
生怕一回忆起来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崩溃情绪,牵动那股好不容易才被我深深压下的绝望和无力感。
但是
现在心里好像没有那种感觉了。
就仿佛变成咒灵后就已经失去身为人类的所有同理心一般,即使已经恢复了记忆。但当初那种刻骨铭心的心情已经荡然无存。
就像是当我得知夏油杰的身体被别人占据。而我被一个陌生人利用欺骗了那么久时。
虽然有着满心的愤怒与不甘,可每每回想起我哥哥已经死亡的事实时,内心却没有丝毫的触动。
曾经的悲伤和绝望终究是留在了过去,留给我的是冷漠无比的,属于一只咒灵的自私灵魂。
现在回去,已经不会再做噩梦了。
这么想着,我慢慢打开了公寓的门,寻着记忆朝着熟悉的方向走去。
时隔许多年,我再一次来到了那个房子前。
它已经彻底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门口的姓氏牌不再是夏油,新的人家住了进去,那是一对看起来非常善良的夫妻,带着两个小小的婴儿。
我摘下戒指,变成人类看不见的咒灵,顺着客厅敞开的门窗进入了那个房子。
房间内换了一种全新的装修风格,沙发也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
曾经洒满每一个角落的血迹已经被清洗干净,一丝血腥味也没,祥和得就像是之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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