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媳妇红着脸冲她喊娘,声音娇娇怯怯的,又瞧见她脑门上洇着血的纱布,胡桂兰心头那丝不满散了些,绷着脸“嗯”了一声,又扫了眼她的脑门:“你的头还疼吗?”
秦念顺着胡桂兰的视线抬手轻触了下纱布,顿时脑门一阵抽痛,但她强忍着没有呼疼,又朝胡桂兰扯出一个笑容:“娘,我不怎么疼,您别担心。”
胡桂兰看到她痛得脑门上青筋和汗水都冒了出来,算定她要喊疼,胡桂兰都已经琢磨好了如何呵斥她,如何磨掉她身上的娇气,这样才能在一开始就压住她,免得她跟前头那个一样“作”得家里不得安宁。
谁料这新媳妇跟自己预料的完全不一样,不但没喊疼,还冲自己笑,还安慰自己别担心,这一刻,胡桂兰就算再硬的心也不由得软了下。
胡桂兰嘴角抿了一下,上前一步拿下新媳妇乱动的手:“别乱碰伤口,赤脚大夫交代过几天结了痂才能拆纱布。”目光扫见她苍白的脸色,便又从她手中拿过水杯,“你在屋里好好呆着,我去给你装些红糖泡水喝,补补血。”
胡桂兰说完就往外走,风风火火的,秦念却赶在她跨出房门前叫住她:“娘,红糖水不急着喝,小石头呢,我想见见他。”
这个年代的乡下,红糖可是稀罕物,逢年过节才会做些吃食给小孩子甜甜嘴,既然胡桂兰舍得拿出红糖给她补血,秦念便投桃报李,先'关心'一下继子。
胡桂兰闻言顿住脚步,但似乎误会了她的意思,脸色有些不大好看,秦念便又补充道:“娘,我没有怪小石头的意思,我知道他一时不能接受我的身份,但我既然留了下来,日后肯定要与他好好相处的,所以我想先见见他,说说话。”
男人有两个娃,是一对龙凤胎,四五岁的年纪,大的是男娃,小名石头,小的女娃,小名豆子。
将原主撞晕过去的就是石头。
秦念还记得石头撞向原主时愤恨又凶狠的眼神,跟个小狼崽一般。
原主被撞得磕破头昏过去。
秦念刚刚感受了一下额头伤势,破了皮流了血,但伤势不重,更不可能致死。
若没有别的意外,养个三五天就能好,或许连疤都不会留,因为这具身体很年轻,新陈代谢快。
而她自己,也不过是在周末的时候昏天黑地睡了一天,怎么醒来灵魂就换了身体?
秦念猜不透其中的缘由,但她冥冥中知道自己回不去,那她就要借着这具身体好好活下去。
PS:原主秦念娣没死,石头有错,但不是杀人犯。
第2章 离家出走
如今决定要留在杨家当后娘(保姆),那自然要先化解她与继子的矛盾,也能给婆婆(老板)留个好印象。
果然,她解释之后,胡桂兰面色好转,轻哼了一声道:“那小崽子撞了你后就跑了,这会不知道跑哪去了,我懒得去找他,等他饿了自然会回来,到时我再狠狠抽他一顿给你出气。”
秦念一听这话,就知道胡桂兰护短得很,教训孩子也不叫“外人”沾手,这轻重就能自己掌控。
若是一般的后娘见婆婆这般处置,就算不闹脾气,心底也憋屈得很。
秦念不是一般后娘,所以她不生气,还开口劝说胡桂兰:“娘,我真没生气,你也别动手,他之前跑走多半是怕你打他。”说着又担心起来,“他年纪又小,这样跑出去也不晓得会遇见啥事,我得出去找找他。”
秦念穿上鞋就朝外走,胡桂兰见她来真的,伸手拦住:“头上有伤见不得风,你就留屋里等着,娘出去找。”
秦念坚持道:“我得去,石头是因为我跑出去,我去找他能让他更快的接受我。”打工人不易啊,如今还是试用期,只能先委屈自己,等咱入了老板(婆婆)的眼,嘿嘿。
胡桂兰没听到秦念的心声,但她的话听着在理,况且孙子与新媳妇之间,胡桂兰当然更偏向孙子,略迟疑了下就点头:“你先等着,我去给你拿条围巾包住头。”
现在是腊月,离过年只剩下半月,天寒地冻的,秦念还真不敢就这么出去。
所以,她欣然接受胡桂兰拿来的旧围巾,还翻出原主带来的包袱,拿出一件洗得发白还带着补丁的灰色褂子,直接套在红色小袄外边。
瞧见她这灰扑扑的装扮,胡桂兰眼底闪过一丝满意,咱农村媳妇就该这样朴素,千万不能跟前头那个一样,五成新的衣服就往外送,满身资本家小姐的毛病,谁做她婆婆真是倒了大霉!
如今霉运尽去,胡桂兰瞧着这新媳妇越来越顺眼,但也不表露在外,只在出门时说了一句:“等青山回来,叫他带你去县里买两件新衣服。”
秦念闻言忙拒绝:“不用,我的衣服够穿了。”
毕竟她不是真来给杨家当媳妇的,哪里好意思要人买衣服?
等以后能挣钱了,彩礼也是要还杨家的,这样才能走得问心无愧。
心里转着念头,秦念又迅速转移话题道:“娘,咱们找人问问小石头的行踪。”
胡桂兰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去马路上问人。”
上了马路,一路问人,却都说没瞧见。
因为那时杨家办喜宴,村里人都赶过去了,等出了变故,大伙要么忙着出主意救治秦念,要么干站着瞧热闹,还真没人去追小石头,所以胡桂兰这会问起,无人知道石头的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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