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你也太八卦了。”
“臭小子!当初你打电话来问我怎么解决情感问题的时候可不像现在这样。”
“你还记得啊。”工藤新一挠了挠头,解释道,“其实我真的说不出来,就像我也从来没弄清楚过梦晴在想些什么,每次试图用逻辑去推理,最后思维都只会被她带到奇怪的地方去。”
“哼,推理笨蛋。”有希子轻哼了一声。
“你是想给新电影的角色取材吗?”别扭的情绪过去后,工藤新一也有了猜测,“我从老爸那里听说了,你最近一直在忙这个。”
“是。”她卷了卷自己棕色的发尾,“有一些事情需要确认。”
“其实你可以直接去问梦晴,她知道的东西肯定会告诉你的。”
“嗯,那我先挂断了。”话音刚落,有希子便匆匆按下了红色的按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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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他的提醒,工藤有希子自然也想到了当事双方中的另一人。
演员需要拥有信念感,而在培养信念感的过程中最重要的环节,就是真切地说服自己,那些剧情里提到的故事的的确确是能够存在的。
如果她说服不了自己,那么她也必然说服不了观众。
清原导演提到的,有关于“爱”的理解,她在之前一直都觉得自己比许多人都更拥有发言权。
从情窦初开到步入婚姻的殿堂,她的感情之路顺风顺水,没有丝毫波折。
但如果将重心放到创造的领域,过于顺利也就意味着缺乏层次,这对于演艺工作者来说其实并不是一个好现象。
就像她或许能够理解“我们必须相爱,否则死亡”,却并不能更细微地将“否则”与“然后”的区别表现出来。
剧本中所聚焦的“爱与死”,从“美”这个概念诞生之初,便是经久不衰的话题。
纵观文艺的发展史,艺术大多于痛苦中产生,而苦难也是艺术家的养料。
如果她想要真正地了解所谓 “艺术家的爱恋”,那就无可避免地需要知道对方的经历与过往。
不熟悉的人会造成冒犯,而对于关系亲近的人,她也并不愿意因为自己而让对方回忆起那些并不美好的往事。
这也是她没有第一时间就选择去联系藤原梦晴的原因。
工藤有希子常常会觉得,这个女孩或许生来就是为了追寻爱与美,但又在极其年幼的时候就为此所伤。
类似于此的矛盾贯穿于她短暂的十几年生命中,她虽不需要主动靠痛苦来获得灵感,却会像磁石一般吸引这些事情环绕于她的四周。
优作曾经提醒过她,藤原梦晴非常“危险”。
不仅仅因为她的身边会有潜在的危机,更重要的其实是她本身便会不自觉地往艺术的“本源”靠近。
正如同现在,她迟疑着是否要向藤原梦晴寻求帮助。
她一定会得到答案,工藤有希子有这样的预感。
但无论她是有心还是无意,藤原梦晴都必然会因此受到伤害,这虽是少女求仁得仁的结果,她却并不愿意成为那个注定的诱因。
工藤有希子思索了片刻,最终还是将手机放回了口袋里。
……
拍摄依旧按照原定的计划进行着。
相较于一些短平快的商业电影,《完美的蓝色》的工期可谓是在有限的范围内提供了最理想的额度。
一切的外部条件都没有问题,摄影、服装、道具都是业内顶尖的配置,然而越往后,导演眉心间的印记却越深。
气氛变得愈加沉重。
到后来,整个片场中那股挥之不去的焦躁感,就算是在场的临时工也能轻易看出来。
“这样下去不行。”清原导演皱紧了眉。
主摄影师一边随手调试着机位,一边附和道:“是啊,明明角度没什么毛病,但画面看着就是不太对劲。”
“我想要的不是这样的电影。”清原由美叹了一口气。
靠在一旁的工藤有希子看着面前来来往往,忙碌穿梭着的工作人员,内心也不免焦虑起来。
她在之前也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以往她或许会失误,会有状态不佳的时候,但这一次,没有任何人犯错,事态却依旧滑向了失控的边缘。
并且更奇怪的是,她在表演中似乎察觉到了一种前辈演员曾经提到过的,玄之又玄的瓶颈。
那种违和感就像壁垒一样,无论她怎么调节自己的情绪与动作都无法将它打破。
在这凝重的氛围中,清原由美将手中的剧本往身旁一扔,忽地站起了身。
“休息几天吧。”她仿佛妥协般说道,“既然还有时间,那就停下来调整一下。”
“等下个星期定好的那幅画到了再说,在这段时间里大家都想一想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我不能让自己只交出一份半成品。”她再次叹气道。
导演决定了的事情便没有任何更改的余地。
哪怕停工会白白耗费掉大量的资金,在场的所有人也都在场务的安排下,即将开始为期几天的休假。
工作人员将现场无法拆卸的道具铺上一层一层的防尘布,其他人也都开始忙忙碌碌地收拾起自己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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