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论年岁,后宫中唯有教导今上人事的两个选侍,以及入宫最早的李贵嫔年长于萧贵嫔。
可选侍是个什么身份,她萧凝嫣又是个什么身份?
况且李贵嫔虽已失宠,但也比萧凝嫣大不了一岁,加之膝下育有大皇子,所以真要华山论起剑来,李贵嫔还强过萧凝嫣。
“臣妾,谢过皇后娘娘。”萧凝嫣真是从牙缝里蹦出这几个字,一些不好的回忆也涌上心头。
前世林密妍薨后,萧凝嫣“宠擅专房”却数载未育,以至于宫里宫外都对她十分不满,觉得她年过三十仍占着茅坑不拉屎,耽误皇家子嗣的延绵。
尤其是她前脚怀上皇子,后脚就传出甄氏有孕的消息。越发地证明了新后的不贤与无能,惹得她在今上那儿哭诉了好久。
今上那时对萧凝嫣的感官不错,还是耐着性子安慰了几句,但却没有拿出实际性的解决方法。毕竟说这话的人太多了,今上总不能一个个地唤来斥责一顿,否则皇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赐完萧凝嫣观音,林密妍又将目光放到李贵嫔身上。
经过贤太妃和康郡王一事,李家已大不如前,连李贵嫔都一改东宫时的张扬性子,变得谨小慎微,沉默寡言。
林密妍并不想折腾李贵嫔,毕竟这个女人的下半辈子注定要在宫里守活寡,就连大皇子也不受今上宠爱,在宫里的牌面还不如顺嫔所出的二皇子。
“这几日天气转凉,虽然还未到大雪之季,但很多东西都要早早备上。本宫瞧着甄女御送的两张皮子甚好,就赐给大皇子和二皇子做两件大氅,免得他们上骑术课时被冻着了。”林密妍的语气稍稍温和了些,目光扫过在座的妃嫔,最后落到顺嫔的空位上,眉头轻皱道:“都这个时辰了,顺嫔不仅未到,怎么永和宫连个人都不派来。”
林密妍招来李福,并不掩盖自己的不满道:“派人去永和宫问问,顺嫔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还有二皇子,身为陛下的次子,总不能让兄姐弟妹都等着他一人,这是何礼数?”
“嗻!”得令的李福刚准备出正殿,就听见门外来报,说顺嫔带着二皇子前来请安。
“臣妾今日来迟,还请皇后娘娘恕罪。”顺嫔满脸忧愁地给林密妍行礼,连带着二皇子也是一副病怏怏的瘦弱模样。
“妹妹真是掐得一手好时间,方才皇后娘娘还奇怪妹妹为何不来请安,结果刚准备派人去永和宫问问,妹妹就到了。”萧凝嫣满血复活地看了眼上手的林密妍,冲着顺嫔笑盈盈道:“想必妹妹定时有什么事才会晚了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娘娘明鉴,臣妾可不敢乱了宫中的规矩,只是二皇子昨晚发起高热,臣妾为着照顾二皇子才晚了请安,还请皇后娘娘恕罪。”顺嫔说着便用帕子擦擦眼角的泪水,语气凄凉道:“二皇子都是跟臣妾这么个母亲才会受累至此。臣妾每每想起,已然很是自责。”
“是吗?”上手的林密妍冷眼瞧着顺嫔这番做派,没有丝毫感动道:“本宫怎么瞧着顺嫔像是一点儿都不心疼二皇子?若是二皇子昨晚发起高热,你便该派人告之本宫或陛下,再不济也要请太医院的当值太医去看看。还是说顺嫔你身为一宫主位,居然连太医院的太医都请不动。”
林密妍这话可谓是诛心。
如果顺嫔承认她请不动太医,那陛下定会问责整个太医院,到时候所有御医都会被顺嫔得罪。而顺嫔要是否认这点,那就是不在乎二皇子的安慰,轻则禁闭思过,重则降位处置。
“臣妾,臣妾也是一时慌乱才会忘了这些条条框框。况且娘娘昨日还未出月子,臣妾哪敢打搅娘娘休息。”顺嫔到底是在宫里呆过几年的老人,很快便给自己照好台阶,语气柔弱道:“还请娘娘体谅臣妾的一番慈母之心。”
“李福,给二皇子赐座,然后拿件三皇子的大氅给二皇子披上。”林密妍并没有让顺嫔起身,而是先安顿好二皇子便接着问罪:“你若是真有慈母之心,怎么陛下登基不过一年,二皇子病了好,好了病。这都告了几次假了?连上书房的师傅都向本宫问起二皇子的情况。”
“都是因为臣妾这个当娘没用,二皇子才会被如此怠慢。”顺嫔给林密妍行了个大礼,刚准备继续哭诉就被林密妍打断。
“你这个当娘的确实没用,二皇子好好一个孩子被你养成这样,不是你怠慢的还能是谁?”林密妍狠狠拍了下扶手,怒斥道:“且不谈二皇子出生时是多有福气的一孩子,就说陛下登基前,二皇子跟着你在皇家寺庙里吃斋念佛也没见着生病,怎么搬出了东宫就不见好?难道你要告诉本宫,如今已过五岁的二皇子还不如婴孩好带?”
“臣妾哪敢怠慢二皇子?”顺嫔膝行到林密妍跟前,抱着她的腿哭泣道:“只是,只是臣妾身份卑微,说出的话都当不了数。盍宫的皇子里就二皇子出生最卑,那些个看人下菜的奴才怎会把臣妾母子放在眼里?”
原来顺嫔是想拿二皇子做借口,好让今上升一下她的位分。
在座的妃嫔们这下算是明白顺嫔的打算,忍不住用鄙夷的目光看着哀哀凄凄的顺嫔。就连安婕妤也是一脸的不屑,觉得顺嫔此举真是匪夷所思。
虽然安婕妤也想用孩子向今上请位分,可无论是二公主还是三公主都是她十月怀胎的骨肉,她也就是想着让女儿们在今上面前叙叙旧情,最多哭诉一番。怎么舍得拿孩子的身体冒险?毕竟这可是她半辈子的依靠,好好的孩子要是没了,她可就什么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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