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黄的日光上,少女脸上的绒毛都好似都被光融化了,她熠熠生辉,从不在乎自己给出的那些技术若是握在手中,当得富可敌国,他肯定道:“你值得。”
简简单单三个字,让辛离离紧抿唇都没能控制住上扬的嘴角,她跑了起来,“快走快走,赶紧吃饭,我都饿死了,猜猜我都做了什么好菜!”
三郎最先大喊:“土豆!”
土豆什么土豆,是肉不香还是排骨不好啃!是鸡肉不好吃,还是木耳不脆!
这一日是洛阳城百姓的狂欢,亦是无数士兵用鲜血和性命换来的殊荣!司马冉泽做到了当初的承诺,活着的士兵们军功换爵,死去的士兵下发抚恤款,这一日洛阳无宵禁,鞭炮声一直响彻到次日清晨。
次日本应在家休假的陈柏卓十分抱歉地拥了拥自己的妻子,又亲了亲睡眼朦胧三郎的脸蛋,他得看着发放军中抚恤才能放心,他带来的兵们驻扎在离洛阳三里的位置,自今日起便给他们放假,准他们轮番入洛阳,军中纪律他得再次重申一遍。
陛下赏赐的武安侯府,也得等他去做交接,他实在是闲不下来。
袁依婉十分理解他,帮他穿好衣裳后,轻声道:“且放心去弄,待你有空了,我再同你说莲花帮的事情。”
陈柏卓感慨道:“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少贫了,快去吧,厨房里离离给你温着粥呢,你喝些再去。”
温着的是米粥,昨日陛下给的赏赐,一石的大米,馋的辛离离眼睛都绿了,天知道她吃多少年小麦,没碰过大米了。
陈柏卓伸了个腰,果然在厨房那寻到了粥,三两下喝完,便出了门。
他直接去将老八和老四薅出来,老四回了家,络腮胡被妹妹们剃掉,又成了个帅小伙,老八则脖子上多条指甲划的印子,连松松垮垮的宽袖都不敢穿了,惹得老四嘲笑不已。
老四和老八两人跟着陈柏卓立了不少军功,如今也是有官职在身的人了,摇身一变就当了官,明明两年前,他们碰见当官的就像耗子碰见猫,人生之多变不过如此。
不光他们是这样想,凡是去了战场得一条命活下来的人都这样想。而不幸失去性命的人,朝廷会给抚恤,莲花帮易会给。
忙忙碌碌了好几日,武安侯府所有手续都办完,宅子到手,陈柏卓挑了司马佑安沐休的日子,领着一家人去看新府邸。
武安侯府规模宏大,以中堂花厅为核心,前后有数屋,凡屋三进,另配有花脯、练武场、假山榕树、池塘等地,可谓是极尽豪华显赫。
越往里走,袁依婉行进的步子便越慢,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松开了三郎的手,站在东园的蛇形长廊前,泪珠滚滚而下。
自踏入侯府,她便觉得熟悉,记忆中从小长大的地方慢慢与宅子里的布局重合,也许有不一样的地方,但凡是她印象深刻之地,在这宅子里都有身影。
她从未与陈柏卓讲过幼时家中之事,陈柏卓体贴她的情绪,也从未问过,她只在和自己有一样的长安记忆的司马佑安面前,提过那么一两句。
说她总是会想起家中的大榕树,幼时淘气,总是喜欢爬上去,急的阿姊在下面团团转。
说她最喜欢在蛇形长廊上与兄长嬉戏。
说她夏天最喜欢在池塘边乘凉,还总是偷偷掉锦鲤,让厨房给她炖鱼吃。
说她,觉得好可惜,再也没有家了。
猛地扭头看向司马佑安,泪珠变成长线不断坠落,她哑声道:“大郎?”
司马佑安上前搀扶起她的手,,领着她往东园而去,“母亲可喜欢?”
袁依婉哭得几近上不来气,“你怎会?就算我同你说了,也不该这般像才是。”
他低声道:“母亲忘了,幼时我也曾随母亲去过辛府。”
是了是了,公主曾与她的阿姊是手帕交,也带过安儿去过辛府。
她攥着胸口的衣裳,在瞧见那高耸的榕树时,再无法控制自身,蹲下身哭出声来,这可把陈柏卓和辛离离吓了一跳。
一直在他们面前坚强的袁依婉,何曾露出过如此脆弱的神色来。
辛离离抱住三郎,司马佑安低声同陈柏卓解释了几句,陈柏卓快步走过去,将袁依婉拢在自己怀里,任由泪水打湿他的衣襟,心疼地拍着她的背。
她的哭声不是嚎啕大哭,是悲戚的让人也忍不住跟着她一同落泪的哭声,她声带委屈的同陈柏卓道:“大郎找的那颗榕树更高大些,我家宅子的也就跟房檐那般大,小时兄长还逗我说,那么喜欢榕树,要给我当嫁妆。”
陈柏卓将袁依婉搂得更紧:“这回它是你的了。”
他没劝她不哭,积攒在心里的痛苦,也需要释放。
足足哭了一个时辰,哭得眼睛都肿了,袁依婉才不好意思的停止哭声,新宅子里没有鸡蛋也没有冰,他们只好打深井里的水,用帕子沾湿了给她敷眼睛。
她情绪起伏过大,不适合再逛宅子,大家便打算回家,陈柏卓如今也是个侯爷了,能坐的起马车,他贴心地扶着她进了马车,又将三郎给抱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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