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够之后,他倏地停了下来,“传孤令,特许博晋书院学子,入朝体验。”
一个冬天过去,各地书院已经率先将一批才识能力俱全,只差出身的学子送进了博晋书院,他们在地龙翻身之时,就跟着司马佑安处理事务,已经隐隐窥见朝堂波云诡谲的一角。
这一批将近两千人的学子,选心性最为坚韧者八百人入洛阳官场,补充在各个缺人的角落,其余之人,分散至家乡各地,领着圣旨,占了那些告假官员的位置。
而原本在朝堂之上为官的寒门官员们,纷纷被提拔,横跨两三级,更甚者跨越四级坚任了上司们的职务。
司马冉泽没有承诺,但他们隐隐获悉,只要活干得漂亮,原本位置的官员再想回来,只怕就难了,说不定,他们能借此机会成功顶替。
整个大立朝现在就如同佝偻着身子艰难拖拽身上杂物前行的老者,已经不能再坏了,还怕什么呢?
日日被司马佑安念,司马冉泽只需要做到一点,不伤及百姓利益即可。
而直面百姓的,不是洛阳高官,反而是博晋书院补充进去的,最低等的官员,以及他们手下的吏们!
只要百姓们生活不变,上面局势再如何动荡都没有关系!
世家们坐不坐得住,是不是要伸手搅乱粮价,都不在司马冉泽的考虑之内,因为他不会给世家这种机会,他要让世家没有精力考虑其他。
他将原本驻守在北方的军队,撤了一支归洛阳,又下旨将测绘之事交给了陈柏卓。
御林军真是承担了不少原本不该承担的任务,可他们摩拳擦掌没有一个人叫苦叫累,他们都知道,这是好事啊,陛下要将田地分给普通百姓,谁是普通百姓?他们就是啊!
他们的亲人、好友、邻居,都是!
世家之多、庄子之繁、平民之密,都出乎了陈柏卓的想象,所有世家都在等待,朝廷需立威,那便拿桓家开刀吧。
既胆敢伤了司马佑安,那就得坐好了第一个流血的准备。
杀过蛮夷的士兵们包围了一个个庄子,不等通报,直接强闯进去,丈量的丈量,统计的统计,至于你问合不合规?不好意思,圣旨已下,陈柏卓也通知了桓家,你们装着清高无视的样子,那就别怪他们了。
山林、田地、温泉,直让士兵们眼都看不过来,世家之富,超出想象。
部曲造反?啊,不对,桓家说,是部曲不堪军队侮辱,跟士兵打仗,跟桓家没有关系。
陈柏卓表示,既然违抗圣旨,杀便是!
庄子里血流成河,外面的人噤若寒蝉,你以为统计完就结束了?
每一个世家枝繁叶茂,都会出那么一两个,这样说可能太少了,至少数十人数百人的纨绔子弟,他们做着抢占良田、妇女,挤压商人的恶心事,却能凭借背后家族而什么后果都不需要承担。
这些蛀虫,司马冉泽将凡是涉及人命的,通通派人暗杀了,他没走正轨的程序,毕竟原本应负责审讯查案的官员告假了。
今天李家一位子弟死在了赌场,明天沈家郎君死在小巷中,洛阳城人人惶恐,后来人们发现,暴死的都是世家子弟。
普通百姓不明所以,世家们暴怒不止。
可司马冉泽却认为这还不够,只是一些不痛不痒的家族败类,如何会让世家们心疼,当然要伤其根本。
族中那些优秀的、从小培养的、耗费众多人力物力的嫡系子弟,天之骄子,迎来了一波又一波的刺杀。
正所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司马佑安是怎样经历刺杀的,他们便也不能少!
世家们精心培养的郎君女郎们,如今纷纷如惊弓之鸟,谁也不敢轻易出府,谁也不知道出府之后会迎来何种刺杀。
他们以为陛下不敢,只是做做样子,可司马冉泽当然敢!
梁家最出色的一个郎君,刚过弱冠之年,正欲进朝为官,却被人暗杀,反抗之际被削掉了一根手指,身有疾便与官场再无缘,任你一身抱负无法施展。
桓家家主膝下无嫡子,仅一庶子,也被寄予厚望,远离洛阳去族地之路上,遭毒打后断腿,经医治,脚跛了,日日夜夜以酒洗面。
如此,谁还敢出门。
洛阳城,人人自危,风声鹤唳。
司马冉泽,他疯了。
世家们的傲骨,在族中子弟纷纷遭遇打压刺杀后,好似被折断了一般,不甘又能如何,他们当中有人想反,可家中子弟都被杀怕了,如何能有志气反!
经过扩张,司马冉泽手里可不仅仅有十八万军队了,超过二十万数目的军队就是一头无法让人敌对的庞然大物,且如今在洛阳城外驻扎的就有十万,世家拿什么和人家装备精良的兵打?
为了保护优秀子弟,不少小世家和原本的中立世家纷纷投降,恭恭敬敬递上拜帖请陈柏卓的军队进庄子丈量,他们也向朝廷销了假,只盼着司马冉泽放过他们。
陈柏卓军队的人是到了,可惜朝廷迟迟没让他们官复原职。
这是什么意思?
服软了也不行?
世家们惶恐之际,司马佑安在家中却是再也无法安心养病了,他得制止舅父,从司马冉泽开始暗杀世家子弟开始,他就隐隐觉得不对,他的舅父控制不住自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