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再三保证:我会尽量帮患者延长时间。
这件事成了悬在赵家头上的一把刀。
如果那天不是他瞎嚷嚷要出去玩,父母会发现赵衡摔倒的事,会立马送他去医院,绝不会到这个地步。
孙淑华没办法再对赵翊好,偏执地认为对他好一点就是对衡儿的残忍。
他们把赵翊扔到赵鸿光父母那边,最开始那年一次都没有见过面。
孙淑华从公司里退出,专心专意照顾赵衡,把所有精力用在他身上。
同时,她的精神出了问题,神经衰弱,喜怒不定,变得控制欲极强,什么事情都要掌控在手中,生怕再发生一点意外。
赵翊从来都不知道这些,偶尔问起哥哥为什么坐轮椅,赵衡只是说自己身体不好容易觉得累,坐着舒服点。
到了赵翊17岁那年,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赵衡腿病加重,要么截肢要么死。他不肯截肢,情愿死。
孙淑华说,“既然这样那我先死。”她买了安眠药在他面前吃。
他只好答应截肢,条件是她重新回到自己的人生。
赵翊永远都记得,进病房看到哥哥的第一眼。
那么英俊好看,风度翩翩的人。
只剩下半截身子。
在床上挣扎想要坐起来。
赵翊这几年里无论遭受了什么,只要一想起那一幕就什么都可以忍受。
孙淑华的质问。
你真的觉得自己无罪吗。
这个问题他已经想烂了。
不管理智如何劝勉,有一件事是确定地:如果他没有出生,赵衡的人生会完全不一样。
其实他是有点信因果的。
他这样的人,诸事不能得偿所愿是情理之中的事。
……
“翊哥你说是不是?哈哈哈!”胡嘉运在逗陈远莱,捧腹大笑。
赵翊刚抽了根烟,闻言勾唇淡淡笑了下,模样疏懒不着边际:“胡嘉运,要是我迟早蒙死你。”
“你舍得吗?”
“舍不得浪费时间。”
“哈哈哈”
胡嘉运说:“你们继续打,我刚刚喝多了,去WC。”
“我看你是饿了。”杜珧林说。
“诶找打是不是!”
他俩边闹边一起去洗手间。
胡嘉运倒退走,对唐微微讲:“你看这人贱不贱,上赶着找骂。”
“你说话注意点!”
“具体是多少点?”
……
唐微微敷衍地笑笑,没管他俩,紧紧盯着手机,给虞灿发信息:「1号篮球场,人少,他们去洗手间了」
路岐宇刚刚搬水不小心把食指倒欠皮刮了,这会儿出血了有点疼,在旁边蹲着休息。
赵翊对着篮筐投球,陈远莱跑过去,非常好学:“赵翊,教我运球防人。”
“你先能从我手上把球拿过去再说。”
陈远莱眼球随着他手上的球移动,心想他肯定会用高级手法,“摸到就行?”应该能摸到。
“嗯。”他勾唇,眼底却没什么笑意,眉目看上去有些疲倦。
陈远莱锁定球扑过去,哪知他却用了最简单粗暴的方法,直接把球上举。
陈远莱够不着,蹦蹦跳跳跟个大姑娘似的。
路岐宇喷出一口水,大笑,“赵翊,好损啊损。”
“远莱兄,掏他!”
赵翊看他急得那样,不逗人了,把球扔过去,“投一个。”
“砸板,那个白色的框。”他兴致缺缺,边说往后退了两步。
陈远莱虽然没怎么玩过,但悟性极好,学着做了个三步上篮,“我再来再来。”
又来了两个来回。
“牛逼。”他笑了笑。
“赵翊!”
虞灿在后面喊道。
路岐宇往后面看过去,眼睛微睁。
虞灿穿了件绿色大衣,头发染回了黑色,红唇乌发,笑起来明艳大方。
她一出现,周围萧条的景色都鲜活了几分。
知道她漂亮,但这次看的时候还是被惊艳到了。
原来明艳是这个意思。
赵翊听到她的声音,第一反应是幻听,接着又听到她和唐微微打招呼。
真的是她。
陈远莱也跑过去跟她打招呼,“虞灿,你来了。”
赵翊没去看,运球原地拍了拍,往篮筐的方向一抛,没进。
他弯腰捡起来,在手里运了两个来回。
球突然被虞灿给截断。
“你怎么不理我。”她把球往篮板投,一样没中。
唐微微去找杜珧林,路岐宇手流血了,“你们玩,我出去买个创可贴。”
陈远莱跟着:“我陪你一起去。”
诺大的空间一时只剩下他们两人。
赵翊没说话,走去捡球。
他的外套挂在球架上,身上就一件黑色球服,露出的胳膊处的肌肉线条流畅,充满力量感。
她仗着没人看,手背在背后跟上去,然后伸手搂住他脖子,凑在他耳边说:“咱俩亲都亲了,你现在装什么高冷?”说着又要去亲他。
他略一偏头,躲过去。
菱唇擦过脸颊。
他刚刚才抽了烟,有味。
而且。
“虞灿。”他微怔往后一仰,把她推开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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