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对上他视线的时候就垂下了眼睛,但虞国公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是个很有韧X的人。
若说严父一路过去还与虞国公闲谈几句,那么进到院子,坐在厅堂,他脸色就慢慢变淡,直至一句话都不说地冷下来。
虞国公脸色更冷,他没想到世子妃在国公府里就这个待遇!
下人没有几个在,都是从别处跑回来的。
院落外面庭院落叶堆积,积雪融化的雪水湿冷地淌在那里,石桌上散着几片落叶,若不是世子妃领路,他差点以为这是哪个不住人的凄凉院落。
室内更是好不到哪里去,冷清,是真的又冷又空。
卫老太婆这才想起克扣了大房内眷的份例,脸色胀得青紫:“还不快添上炭火,这么冷是要冻死人吗!”
话落,见所有人朝她看过来的冷冷目光,卫老太婆垭口地攥紧了手帕,那个贱人故意的!故意叫所有人来看看她怎么管家的!
虞国公也想冷着脸不说话,可这是他家,他“给”的儿媳的待遇!
他已经好多年没这么丢脸了,脸都要泛红地羞愧:“惭愧惭愧!”然后对着外面道,“来人,把内院管事全部叫来,按在外面先重大五十大板,再行论罪!”
“这太……”重了,卫老太婆张了张口,又在虞国公的Y戾的压迫眼神下收了回去,诺诺地坐在一旁不吭声,心里却真的着急,她下的命令,这不是当着全府打她的面子,以后她还怎么服众!
严父严母不说话,严青也不说话,只是压了压大哥的手。
严炼眼睛冒火,脖子青筋暴起,几乎要忍不住跳起来再去揍虞简言一顿!却被手背上柔软的手化掉了所有的力气。
是他不中用!
虞国公坐在首位,纵览所有人的神情,包括攥紧拳头、紧抿唇瓣的长子。
虞国公继续道:“把世子妃院子没有发放的份例按三倍拿过来补上,以后文华院都由外院管账发放,另外新设小厨房,满足世子妃平日所需。”
虞国公看向发妻难堪的脸色,真的非常不满意最近发现的她的真面目,但当着外人,她的面子还是要维护:“世子妃要照顾世子日行起居,以后晨昏定省就免了,知道有孝心,初一十五、过年过节请安即可。”
这跟撕开她的脸皮有什么不同!卫老太婆蹭地站起来,又在虞国公的眼神下,僵硬腰背几息,颓然坐下。
虞国公察觉到严母那边松懈下来的面容,知道妇人那边的忧虑暂时解决了。
至于严父,虞国公看向垂头盯着地上不言不语的长子,心里叹息一声,不无遗憾:“简言经此一遭,开解的当不影响夫妻生活,还希望亲家包容,再多给他一些时日。”
严父眼里动容,虞国公软和下来的态度,朝堂里有多少人见到过,如今为了儿女,也是为了他女儿……
这时外面也传来拍打声,除了棍子拍在人T上的击打声,还有被堵住嘴也忍不住疼的闷哼声,再无其他声息,足以见得虞国公森严的规矩。
男眷去外院后,卫老太婆也僵着脸木木地离开,眼里是盛不开的愤怒和郁气,但谁在乎!
屋里已经焕然一新,银丝炭火悄无烟气地炙烤着内室,虞国公开了外院私库补偿给她的珍奇珠宝、摆件富贵高雅地放置在最赏心悦目的位置。
香炉里袅袅飘着她自制的香料,清新雅致、暖香如玉。
娘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你呀你,怎么忍到现在把自己高成这样子,早点回家张嘴跟我们说能张坏你这张嘴?平时伶牙俐齿、一点委屈都不受的怎么嫁了人就成了闷葫芦、窝里横?!你说你是不是要气死我!”
“娘~”严青抱住娘戳她的手臂,依偎进她怀里,“人家这不是知道错了嘛。”
严母很不放心:“希望你是真的懂了才好,你那婆母看着就不是什么省心的料,小心着些别Y沟里翻了船!还有姑爷,娘是说,娘是说……”
“娘~”严青抱着她的腰摇晃,声音拉得又黏又长。
严母气得戳戳她的发顶,就知道还割舍不下感情!“娘让楚嬷嬷给了紫莲一样东西,今晚就用在姑爷身上,你抓紧时机过去,一举拿下他!”
严青脸通红,杏眼圆睁,水光莹润:“娘,是什么东西啊,你可别乱来。”
“乱来什么!男人都是吃肉的,勾着他们的心,自然就对生活有念想了,你心里有他,难道不馋他的身体……”
“娘!——你说的什么啊……”
“别打岔,又不是新婚h花大姑娘,你有什么不懂的。趁早看看他行不行……”
“娘我不听……”
严母拉下她的手:“我说的行不行不止你脑子里那玩意儿……”
“娘我去给你斟茶……”
“回来!还有他心里还能不能再爱你了,有些人,太喜欢了不能忍受自己不完美,反而会把心上人推开。这种时候别想着去感化,吃苦流泪的可是你!
娘是宁可他不爱了,爱不起来了,g干脆脆放你离开,也不想你死守着一份感情,摧残你自己的身心。”
所以说,有经历的女人眼光就是毒辣,姑爷心里有没有闺女?肯定有,可为什么闹到这一步又截然而止?
严青顺着娘的力道坐回来:“……”
严母抚着女儿柔顺如丝绸的青丝:“我的青儿这么美丽优秀,值得一个男人付出真心呵护宠爱,而不是以爱为名伤害,知道吗!”
知道知道!可严青站在唯一通往文竹院的小路上,还是脸红心跳地踟蹰不前,紫莲,紫莲怎么能真的下那种药呢!
严青顿时后悔得不行,她就不该相信紫莲会听她的收手,应该先把那要捏在手里……不,不,赶紧扔掉才是!
严青穿着紫莲搭配的据说娘亲指点的诱惑低x襦裙,又薄又透,只在外面罩着大氅就把她推出门来了,也不怕冻死她!
可紫莲说药已经下了,如果她不来,世子爷岂不是……岂不是要难受死!
更难说他不会宠幸一个撞上去的丫头!想到这里严青又往前走了几步,就几步她又情不自禁地慢了下来,停了下来。
她说错了,她没冻死,反而在春寒料峭的夜里,在外面吹着风也热得皮肤战栗蒸腾,香汗湿了后颈。
就在离她不远处的文竹院里,书房内,虞国公坐在首位,话已经说完了,此事机密,不能泄露,他过来都是带着心腹悄悄过来的。
自从他话落就一片寂静的书房里,良久,才传出一声冷清嘶哑的笑声。
然后轮椅滑动,骨节修长的双手捧上一杯茶:“父亲,用茶。”这是他最后敬给他的茶,从今往后,他与他父子情绝!
虞国公不知他心里作想,久久看了长子一眼,接过茶,饮下,微涩,已没有了绝佳时的口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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