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青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有勇气走到这里的,或许是病中,各种感知都迟钝了,让她连羞耻心都没有了多少。
她跪在地上,说清了来意,就低下头昏沉着。
书房里属于他的气息那么霸道张扬,清冽如松木香,她那晚被比着呼吸了一个多时辰的气息。
或许最开始不知道侵犯她的男人是谁,后来被拽出来掐脖子时,再失神也看到了。
简直……简直……严青不想说话,闻着屋里的气味浑身不舒服。
虞国公看着她跪在下面,宽厚的孔雀蓝飞鸟绣大氅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颗头,这颗头现在还低垂着,只看到黑乎乎的发丝。
虞国公也才发现她没有梳妆,头上光溜溜的,一头青丝披散,但看不到,都被大氅盖住了。
她跪得并不端正,还有越来越歪的倾向,还裹成一个球,仪态全无,病一场规矩都喂狗了!
虞国公不费眼:“知道了,既然不想死了,就好好活着,出去!”
只是也松了一口气,她没有再哭哭啼啼寻死觅活,当时杀心是真的,若不是被打断,若不是没有充分时间构造死亡意外。
况且,他也想到这个女人是长子亲自求娶,当时站在他面前,说想娶她,为什么。
长子玩笑一般的语气,估摸她长得富态,旺夫。
虞国公端详她的脸,富态?看不出来,只觉得小脸消瘦,但可能是病的,脸颊上还泛着潮热,毕竟……
虞国公想到那晚上的手感,如果富态是指那样的富态……虞国公很快打断自己。
死?
她怎么会想死?
严青觉得荒谬,她都想过和离再嫁,怎么会接受不了第二个男人,不就是被咬……严青突然想起那一刻想咬舌自尽的自己。
顿时——
果然被礼教荼毒得不清,平日里私下被娘亲教育得要如何如何爱惜自己,还是免受不了危急时刻先冲入脑海的根深蒂固的女戒思想。
如果娘亲知道,估计要满府追打她吧,严青想到那场面就忍不住想笑。
因为想起母亲,觉得骨头也重了,抬头开口:“父亲觉得我该死?觉得是我的错?世子坠马伤腿是我之错,你与……我乱伦,还是我之错!”
她说出来了,哈哈,身体反应有些迟钝,可脚指头还是都蜷缩起来。
听到那个词,虞国公简直恨不得当场把她掐死!“怎么?你觉得是本公错了?药不是你下。”
药发作的时候他就想到始作俑者了,只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撞上她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严青呼吸困难,病去如抽丝,她身体还在发热的:“父亲不该忍得住!药是我下又怎么了,我想要一个孩子怎么了,是你乱喝!”
“放肆!”
口口声声“父亲”,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脑子烧坏了吗!
虞国公站起来,见她仰起脖子与他对峙,因为呼吸不畅红唇微微张开小口喘息,鬓发微微发汗,属于她的体香竟盈盈袭来。
虞国公身体竟微微起反应,他眼里再次闪过杀意:“不想救你哥了。”
“你!”
严青一时气急,跪不稳顿时跌了下去,扑在他脚边。
虞国公袍角动了一下,又不动如风,低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严青跪趴着,软手软脚挣扎开大氅,歪脖子扭头抬头——
她顿时气得眼冒水花、脸颊飞艳:“看什么!没见人犯蠢啊!”
虞国公嘴角飞快翘了一下,自己都没有察觉,更何况已经低头跟自己拼死搏斗的严青。
严青看到他袍角一动,走开了,瞬间抬头:“你敢叫人!”
再多一人看到她犯蠢的样子吗!
但因为抬头太猛,顿时头昏眼花脸啪叽掉到地上,脸颊被压,嘴唇挤出嘟起的诱弧。
虞国公本要张开的嘴阖上,静静看她在地上装死缓神,红唇还是微微张着呼吸。
他突然蹲下身,捏起她的下颌,直接把她带起来。
严青含混不清地嘟囔:“反搜……”放手。
虞国公捏得用力,把她的嘴都嘟起来,红唇、水光和嫩舌。
虞国公身体不期然感受起那晚亲上去的滋味。
严青手分出来,一把拍——不行,扒拉下他的手,扑通往后一屁股蹲远离他:“离我远一点!”
虞国公看她满眼警惕,杏眼里湿漉漉的却全是水波。
她怎么那么多水……虞国公顿然察觉自己在想什么,赫然站起来,走开:“进来!”
紫莲跟着书房管家进来,见到小姐的样子赶紧过去扶起:“小姐你怎么倒下了……”
“没跪稳,走吧。”
紫莲扶着她往外走,帽兜也给她戴上,拢了拢毛茸茸的领口遮盖嘴鼻以下,只关心自己能关心的:“那是小姐你身体没好,回去喝药,你还需要好好卧床养病,对了——”
紫莲回头看了看,已经走远了:“大少爷的事……”
“放心,应该没事了。”严青说。
哥哥还要靠她,一股倔强之气让她精神了起来,至少看得清迎面走来的孩子,她的小叔子——虞简修。
他一路穿庭跨院,手里甩着一根柳条,噼里啪啦拍着沿路的花草庭廊。
身后跟着两个高他一头的小厮,估计比他大一两岁,七八岁的孩子,替他背着书包。
严青听到他说——
“我明天想吃唐家的烤鸭,不行不行,还是李家的脆烧饼,不成,还是酒楼的云片糕吧,那个好吃又好带,能不能午饭吃烤鸭,再带上云片糕,晚上买李家驴肉烧饼好了……”
严青肚子卷了一下,转头问紫莲:“你刚刚说什么?我回去要吃两碗药,得一颗蜜枣解苦?”
紫莲苦下脸:“还有清淡小米粥,身体好了就好,好了就好小姐……”
虞简修三人也看见了她们,忙走过来恭恭敬敬弯腰行礼:“世子妃好。”
严青端起仪态,鼻子底下“嗯”了一声:“小叔子课业刚结束?”
虞简修仪态也规矩,除了转移到小厮手里的柳条,知道他要去给国公爷问安,顺便答复课业后,严青一路走,一路想。
虞简修是什么时候开始每天汇报功课的?和周姨娘被狠虐的时间对得上吗?如果对得上,为什么他会做出这种改变?
躺回床上吃了药和白粥后,紫莲才给她擦嘴,拿了药过来要抹,严青才反应过来,瞬间看向紫莲,才问:“重吗?”
紫莲摇头:“两天后就好了。”小姐皮肤娇嫩容易留印,下次还是让人下手太重……紫莲猛然住脑,这不是她该想的。
严青躺下,想到刚才的亲近。
第一次是他中药昏沉,她无法反抗。
这次是她病中昏沉,他也无法反抗吗!
但到底没能多想,药里有安神的成分,没多久她就微微打着小呼噜睡着了。
紫莲给她拉了拉被子,小姐鼻子还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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