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一。
容泽冷笑一声,眼神暗了下来,起身下了床,拔了输液针丢到一边,径直往外走去。
他如果想,就是直接把她抓过来她又能怎么样?她最好现在就想一个合适的理由,不要等到他抓到她的时候,绝对不会......
咯吱——
病房门从外面推开,初一一手拎着水果一手提着饭进来,看到门口站着的容泽时,有点意外:
“你醒了?”
容泽身子微僵,“嗯”了一声。
初一脚尖一勾,关了门,正要开口,就看到容泽手背上扎针的地方正一股一股往外流血,惊道:
“手背怎么在流血?”
再一抬头,看到床头输液架上还没输完的液体,初一眉心一跳:“你自己把针给拔了?”
说完也不等容泽说话,赶紧把手上的东西放到一边,拉着人重新走到病床旁,坐了下来。
“液体都没输完你下来干嘛?”初一说着从旁边的治疗小推车上拿了几个棉签,压在容泽手背上出血的地方,按铃让护士过来重新给他扎针,“有什么急事不能等输完液再说?”
“你又不是医生还敢自己拔针?”初一忍不住训他,“现在还要再白挨一针,高兴了吧。”
容泽沉默不语。
初一继续说他:“你这就是自己给自己作的了,早说头疼怎么不去看医生,非要硬撑到现在,身体彻底掏空才高兴,是吗?”
医生说了,他的化验结果和检查结果,好几项都不达标,尤其是脑电图显示深度睡眠严重不足,心脏好像也轻微有点儿问题。
要她看,他就是自己给作的!
“你都这把年纪了,怎么还不知道轻重缓急。”对方的沉默助长了林初一的气焰。
容泽抬眼看她。
初一眼神微闪,心虚了一秒,继续道:“我说得不对吗?今天幸好周围有人,要是哪天”
话说到一半儿,护士敲门进来。
“不好意思啊,”初一直接把容泽摁到了床上,压着他的胳膊,看着进来的护士姐姐,一脸歉意道,“他刚才想上厕所,太急了,没忍住,冲过去的时候把针给带掉了。”
“......”容泽觉得又气又好笑,“林初一。”
这是看他不说话,蹬鼻子上脸了?
初一扭头瞪了他一眼,凶巴巴地说道:“别说话!没让你说话!”一点儿都不省心,比初七还让人费心。
大概是察觉到两人在吵架,护士扎完针就走了,出门前随口说了一句:
“容先生是缺乏睡眠,容太太平时可让他睡前少喝点儿茶,聊聊天听听音乐都有助于睡眠。”
言下之意,肯定比你们现在吵架强。
“我不是”容太太
还没来得及解释,人就走了。
行吧。
初一放弃了。
吃过饭,简单收拾了一下,初一准备回去,被容泽拦住:
“你要回去?”
“嗯,”初一低头在包里翻着,“晚上有护工在,你有什么事情按铃也可以,护士都会过来的。”
医院晚上都有值班的,容泽的新秘书也给他请了两个护工,完全没问题的。
半晌没听到容泽的声音。
初一抬眼,就看到容泽正背对着她,侧躺在床上。
浑身上下写满了生气。
“......”
唉,
如果不是确定他已经恢复记忆了,她都忍不住怀疑躺在那儿的是失忆后的容泽了。
初一抿抿唇,绕了过去,坐在另外一边的陪护床上,正对着容泽:
“我晚上睡在这里,你有事情的话就叫我。”
容泽没起身,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蓦了,忽然开口:
“林初一,你还”
“嗯?”初一看他。
“......没什么。”
入夜,万籁俱寂。
病房外很是安静,偶尔有护士推着治疗车经过,车轮在地板上滚过发出细微的声响。
病房里关了灯,黑漆漆的,只有治疗仪器上亮着绿色的光,一闪一闪的。
楼下有只猫,大概十分钟叫一次的样子。
初一躺在病床上,翻了个身。
“睡不着吗?”
冷不丁的,容泽开了口,初一顿了下,小声说道:
“我吵到你了吗?我不动了,你赶紧睡吧。”
知道容泽睡眠不好,初一立马就屏住了呼吸,尽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安静许久,久到初一觉得她都快要睡着了。
“你很喜欢失忆的我,”容泽的声音不大,在安静的房间里听起来格外清晰,“是吗?”
初一闭着眼睛,没吭声儿,平稳的呼吸听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后悔吗?”
容泽看着她,适应了黑暗,依旧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的模样儿,后悔救了他,亦或者是,后悔让他恢复记忆了。
......
“容泽,”初一睁开眼,看着窗帘缝里透进来的一丝月光,轻声说道,“其实我已经很满足了,喜欢或者是不喜欢都不重要了。”
不管是失忆前的容泽,还是失忆后的容泽,亦或者是现在的容泽。
对她而言,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她喜欢他这么多年,并没有什么遗憾,失忆的他已经给了她一个完美的恋爱。
和喜欢的人牵着手过马路,靠在一起看电视。
他们拥抱,他们亲吻,像普通情侣一样度过了一段甜蜜的时光,这已经足够了。
如果他执意要问,初一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快又随意:
“我已经,”顿了顿,“不喜欢你了。”
说完,初一就忍不住屏住了呼吸,静静地等待着容泽的反应。也是借着深夜,看不清彼此,她才有勇气把心底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
不管容泽怎么想,她都会告诉他他们之间......
旁边传来平稳的呼吸声,人睡着了。
“......”初一气得从床上坐了起来,抓起枕头冲着他挥了两下,压低了声音,骂道,“把别人吵醒了,你自己倒是睡挺香的,混蛋!”
再有下次,她就让他滚蛋!
初一气呼呼地发了通无声的气,又躺了下去,睡着了。
直到一切重新安静下来,病床上的人才睁开眼。
不喜欢了吗?
正好,忘了以前的最好。
翌日,
初一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大亮,扭头看过去,旁边病床上早就没了人,打着哈欠,找了一圈,在床头发现一张便利贴。
字体龙飞凤舞的,写着:
“陪床费。”
后面附了一张支票。
“......呸!”
初一把便利贴揉成一团,直接扔到垃圾桶里,支票收了起来,迅速收拾东西走人。
容泽这个王八蛋,真把她当陪床啊!昨晚要不是看他可怜,谁给她陪床,大半夜的不睡觉,把她吵醒自己睡得呼呼的。
活该他失眠!!!
她果然就不该对他有一丝心软!下次他再,初一看了眼支票上的数字,抿抿唇,有钱是吧,以后再跟她说话,就按字收费!
一个字一百万!
——
因为被容泽刺激到了,初一下午忙完就开始收拾房间,把所有容泽的衣服还有洗漱用品全部装了起来,准备扔掉。
不得不说,她对容泽真是好。
初一看着大包小包的,忍不住反思起来。
容泽在这儿也就住了一个多月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她怎么就给他买了这么多东西呢?
“初一姐,”小北帮她抱下来,“这么多你都不要了?”
“嗯,”正好收垃圾的阿姨过来,初一喊住她,把东西都扔了上去,“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