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孩子藏在褒陵行宫的秘密基地小心养着,再把假男孩弄出来,回头再送回宫里,就是一个名正言顺的皇子了。
这个判断还有个佐证,皋京宫里现还真个正“怀孕”的宫妃!
“哼,想得真美!垃圾,人渣!!”
沈箐拍案怒骂燕殷,骂完之后,“……那咱们现在?”
怎么办呢?
重返褒陵,这显然不是个好主意,暗里营救的事情,只能出其不意,可一不可再的。
再来一次,大概算自投罗网了。
“难道等等?”
等个两三年?可时间一长,变数就多,这也不是个什么好办法。
燕长庭却在想那个由两名高手暗中守卫的假山,有蛇窟的那个,他是亲自去探的,所以印象很清晰,几乎是马上,他就回忆起这个不大寻常的地点。
——那两个高手正是住在假山腰上搭建的小屋的。
而那个假山,后面连接这野囿的自然山体,山体不算很高,大约二三十丈高,但却是自然山,一路延绵至行宫之外的。
如果掏空山腹,那完全能当一个全封闭的秘密基地的。
现在很明显,那两个高手显然是燕殷的秘密基地的第一道防线,蛇窟则是第二道。
燕长庭当初不是猜不到,而是和他没关系,他不是奔燕殷的秘密基地去的。
他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沈箐。
沈箐摸下巴:“你说得有道理。”
可是现在,却感觉不大好使,第一个他们不好去第二趟,第二孩子也不知被转移走了没有。
“现在大概没有吧,但我们再去就不一定了,况且,你肯定不能再跑这一趟。”
燕长庭是盟军主帅,身份何其重要,第一次完全攻其不备危险系数低也就算了,要是第二次再过去,那风险可就大大增加了,那怎么行?
沈箐虽然各种嫌弃他生气他,但两人近日纠缠拉扯间以及此刻她自然而言的话语,都无一不证实她心里有他。
她自己都没留意,燕长庭却注意到了,他心里很高兴,不过没敢表现出来,继续保持一脸的正色,他思索片刻,“我们攻打褒陵吧。”
他食指敲了敲长案,毫不迟疑地道!
盟军近日已经在商量下一步的作战计划了,打铁要趁热,休整一番让大军歇歇气,紧接着就该挟着这士气如虹的大胜余威高歌猛进。
燕长庭和旸王凌英的通信非常频繁,后者将会在这两天就赶至青山军中,进行最后的磋商。
褒陵距朝廷大军防守线其实并不很远,也就几百里地的路程,近日燕长庭也一直在迟疑东线开战还是西线开战,这两者各有各的优缺点,现在正好,不用犹豫了,直接选西线即可!
然后将褒陵也秘密纳入打击重点之一。
“届时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燕长庭起身抽出大瓷罐里的军事舆图,展开,耐心讲解给沈箐听,按褒陵的地理位置,其实并不算兵家必争之地,不过若是取下了西垣,却又可和凌英连成一大片,回头再去取昂州不迟。
“这褒陵距西垣也就一百余里,届时发动骑兵突袭泗源西关,声东击西,可打燕殷一个措手不及。”
沈箐秒懂:“褒陵不保,那么,他那假山肯定是要紧急迁移的!”
也就是说那个秘密基地。
届时,不管里头有什么,都得露出来,那时候都不用他们冒险潜入去瞎踅摸。
“咱们好好计划一下,说不定,到时候还能赶上堵一个正着!”
肯定没人敢伤害她外甥女的,届时对方投鼠忌器,孩子很可能直接就能救回来了。
完美!
沈箐说到兴奋处,一击掌,她习惯就侧头和燕长庭对视一眼,两人都带着笑。
只不过目光刚和他对上,沈箐就反应过来了,十分懊恼,没好气白了他一眼。
你丫的!
燕长庭并不介意,他因为两人的默契愉悦得紧,连忙端茶倒水,十足十的低声下气姿态。
不过下一秒,他就高兴不起来了。
沈箐捏了捏下巴,“我们给祈哥哥去个信吧?”
想要近距离监视,如果有荣王的里应外合,那将会事半功倍都不止。唔,不过她也担心会拖累荣王,因为虞太后那个事情,她总有点担心他,她怕他也难得很,不到万不得已,不想又麻烦他。
“要不……先问问,不行就咱们自己安排人好了。”
燕长庭脸立马一黑。
一听到这“祈哥哥”三字,他脸色立马晴转多云,有一点点微翘不细心看看不出来的嘴角马上就扯平了。
换了别人吧,那估计是看不出来的,但沈箐是谁?一眼她就把这家伙瞅了个清楚明白的。
沈箐牙根痒痒,好啊,都不掩饰了是不是?她算看明白了,这家伙就是个霸道的,嫉妒心强得快漏出来了!
她骂:“嗨,你这是什么脸色呢?”
“给我说说?”
“你不高兴是吧,那你给我说说,你为什么不高兴了?!”
燕长庭瞅了她一眼,不敢说话,抿唇低下头。
他模样生得好,肤白唇红又年轻,这么一低头,看起来就凭添几分委屈,还有一丝落寞。
又来了,又来了!
就是装的,这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货!能纯到哪里去?!上过一次当的沈箐直接气笑了,恶狠狠地说:“装什么装,不许装!再装,直接打死!!”
她声音大得,连外头守帐的史玉李源张云符简都听得一清二楚,四人面面相觑。走到营帐门前的谢英华刹住脚步,揉揉耳朵,算了,他还是等会再来吧。
他拖着红缨一溜烟跑了。
“哎哎,……”
“你担心个屁,你家小姐和燕长庭一块啥时候会吃亏?”
红缨想想,觉得也是,于是被拖跑了。
帐里的燕长庭:“……”
其实他不全是装的。
这一面,在沈箐面前才会有的,也是因为她,才会得以保存下来最后一点处.女地。
算是本能,本性。
不过他不敢辩驳,只好挺直脊梁抬起头,调整表情,好让自己看起来更严肃正经一点。
沈箐才哼了一声,放他一马。
懒得搭理这家伙,她铺开一张长纸,咬着笔头斟酌了一会儿,最后才用十分保守和轻描淡写的语气,把她这边的事情说了一遍,她抹去了褒陵的作战计划,一来这是军事机密,不外泄是原则;二来,更重要的是,她不想给荣王压力,因为她而影响他的决定。
一封信翻来覆去地写,地上的纸团揉了十好几个,才终于写出一封她还算满意的。
沈箐看了半晌,最后装封,把谢英华叫过来,“传过去,万万小心,宁可慢不赶快,绝对不能外泄!”
谢英华潇洒一举手,“我办事,你放心!”
……
可即便沈箐不说,荣王最后也猜出来了。
一见孩子不对,他就皱了眉。
结合沈箐的问题,他也是个有军事素养的人,稍稍忖度,就猜了八.九不离十 。
燕长庭和沈箐那边,想敲山震虎?方式是……攻打褒陵吧?
他脑筋快速转动起来,几乎是马上,荣王就决定要和沈箐联手了。
是,是因为他想帮沈箐。
但这回还真不独因为她。
他迅速提笔,非常隐晦地,将自己银簪试探的结果告诉了她。
——其实不用怀疑,连荣王这么一个外行人都因为细心而窥到端倪,御医断无可能诊不出来的,还有太后身边的那几个贴身的一等大宫女。
但这些人,统统都没有一点异常表现,仿佛虞太后是真的只是生了重病。
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们接到了同一个命令,是辅助者甚至实际操作者。
谁能命令他们毒害当朝太后?
答案只有一个,也只有唯一的一个。
燕殷。
这可真是一个骇人听闻的事实!
荣王却不得不陷入其中,万籁俱静,一种风声鹤唳的胆寒之感,荣王知道了一个了不得的秘密,而他从来都不怀疑燕殷的心狠手辣。
这些日子,荣王仔细留意着,他甚至察觉了御医眼底的隐隐藏着的一丝骇怕。
是啊,这种事情,谁不担心被事成灭口呢?
荣王倒不至于御医的境地,但也没有好太多,他无法抽身,更不敢表露一丝的异常,可几番权衡,都难以下判断。
他连事实的真相都一丝不知,怎么下判断?
沈箐这封信来得正正好!
他没有犹豫多久,很快就决定了里应外合帮忙监视,他在信中温声安慰了沈箐,并隐晦说了他的困境,表示自己希望能获悉一点蛛丝马迹,让她不要有心理负担。
是他有需要的。
他愿意的。
可他越是这么说,沈箐心里就越不滋味,荣王想探究一点真相是真的,可那处秘密基地真的有他想要的蛛丝马迹吗?
对比起不确定收益,他冒的风险要更大得多。
所以其实,荣王一定程度也是因为沈箐。
换了别人,他肯定就不会这么轻易答应的。哪怕权衡后同意,也不可能这么快这么毫无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