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尔夫卡了卡壳,脸上飞起了薄红,“没有,就是随便画画。”
阿纳斯塔西娅虽然还小,但是也什么都懂了,意味不明地拉长了一声“哦——”之后就没再提起追问。
她从哥哥给她施了无限伸展咒的小包包里掏出毛线和针——是一个已经织到一半的红金相间,花纹细腻漂亮的围巾。
拉尔夫看见上面居然还有几朵细致的石楠花。
“虽然可以用魔法,但是我还是喜欢手织的感觉。”
“你喜欢什么颜色?”阿纳斯塔西娅问他,“我帮你织一条围巾吧,冬天就要到了。”见拉尔夫一直盯着手里的围巾,她举起来解释了一下,“这是法里亚的——他说学院围巾太普遍了,没有特色。”
这像是法里亚会说出来的话,拉尔夫这样想着,嘴角露了丝笑意。
“康沃尔石楠是他的生日花。”阿纳斯塔西娅抚摸了一下围巾上的花朵,抬起眼来笑了笑,“你呢拉尔夫,我帮你织一条吧——你帮了我那么多,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拉尔夫想说不用,小姑娘带给他的远比她能想到的多得多。遇见了她,自己的人生才多了那么多可能——他从未奢望过的可能。
但是又有个念头深刻的吸引着他——这几乎像两条情侣围巾。
他犹豫了一下,几乎是人生第一次拜托别人,“能帮我织一个拉文克劳的吗?加一点鹰的羽毛——可以吗?我会给酬劳的。”
阿纳斯塔西娅佯怒,“说什么给酬劳,我们是朋友唉。”
青年愣了一愣,然后低头笑起来,是啊,他们是朋友了。
他就看着小姑娘一边手上灵巧的穿针动线,一边絮絮叨叨。
“从小我们的围巾、手套、毛衣都是妈妈织的,她的手艺可好了。可是法里亚以前非常调皮,织好没多久就会被他划破——虽然可以用‘恢复如初’,但是妈妈还是生气了。”
“妈妈就说,她再也不会给不珍惜她的手艺的法里亚织东西了,”小姑娘粲然一笑,“然后——法里亚就只能拜托我啦!”
“幸好我遗传了妈妈的天赋——说起这个,下次我给你带我做的甜点吧,不是我夸自己哦,是真的很好吃……”
拉尔夫微微侧着头认真听着,没有看书。他非常喜欢阿纳斯塔西娅说起家里的事情,这让他感觉离他们,离一个温暖的家非常近。
突然间他晃过神来,打开了怀表,整个人难得不端庄地跳起来,“我快要错过上课了——是麦格教授的课。”
阿纳斯塔西娅催促他,“你快去吧!小心麦格教授把你变成一只怀表。”
青年忙收拾东西,和小姑娘告别后奔向了课室。阿纳斯塔西娅余光看见草地上落了什么东西,定睛一看,是一本本子。
“拉尔夫!你东西掉——”但是青年已经跑远了,阿纳斯塔西娅只能收住了话头。
还是等会儿找他还给他吧,小姑娘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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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纳斯塔西娅经过一个转角的时候,被另一头来的横冲直撞的一年级小狮子狠狠撞了一下,手上的书和本子散在了地上。
小狮子们都认识她——漂亮姑娘总是最容易被认识的——他们忙七手八脚地帮她捡起来,又很乖的道歉,阿纳斯塔西娅笑了,也不生气,“下次要小心一点。”
其中一个小男孩递回给她一本滚远的本子,脸红着磕磕巴巴说到,“里维拉学姐画的画真好看啊。”
阿纳斯塔西娅一脸迷茫,“画?我没有画画呀?”
男孩翻开本子,里面有许多肖像画,无一例外,都是一个阳光英俊的少年。男孩指着问,“这是里维拉学长?那是谁画的?画得真好呀!”
阿纳斯塔西娅倒抽了口冷气,翻了翻本子——这是拉尔夫掉的那本!
一时间她也顾不上解释这件事了——现在她自己都一肚子困惑,还有点莫名的心慌意乱。
草草和小狮子们告别,阿纳斯塔西娅漫无目的走在回休息室的路上。
怎么会这样?拉尔夫为什么会画法里亚的肖像——还画了那么多?一时间,过往许多她忽略掉的细节都一股脑的涌上来。
性格孤僻不参与活动的拉尔夫会出现在法里亚每一个重大场合;他见到法里亚,总是处处拘束,又很容易红脸;每当自己提起法里亚,他总是聆听得特别认真,尤其专注……
阿纳斯塔西娅突然定定站住。
也许她早就明白是怎么回事——说她不知道拉尔夫为什么要画法里亚是假的。
她只是难以相信。
随意一翻,本子已经被画了有一小半,里面有笑着和朋友们开玩笑的法里亚,在飞天扫帚上意气风发的法里亚,还有表情沉静正在思考的法里亚……每一笔都费劲心思,就是阿纳斯塔西娅再存心挑剔,也没有办法说画的人没有用心,不曾倾注大半心力。
拉尔夫喜欢法里亚。
阿纳斯塔西娅任由这个想法占据了脑海——她早该想到的。
她并不觉得生气,也不觉得冒犯,甚至突然间也没有想象中慌乱。
她只是突然升起了一股莫大的悲伤。拉尔夫喜欢了法里亚多久呢?他是怎样一言不发,默默关注法里亚那么久的呢?阿纳斯塔西娅想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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