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还有命吗?
*
武朝和尤厥的战争打得人心惶惶,尤其是武朝接连战败,隐隐有破城之势。
因此朝堂的对策,也只是不断派兵支援。
先前送去的草药消耗迅速,小九得了温如渠的话,又开始各地大肆搜罗,期间不妨遇到有想发国难财,趁机坐地起价的人。
为了和这些人周旋,小九早出晚归,时间一久脸上也有倦容。
陆徵见她每天都忙得停不住脚,用看似心疼的语气道:“小九,你歇歇吧,再这样下去,只会把自己累垮。”
“我没事。”小九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旋即喝了杯茶提神。
她想到昨日与某位药商交谈,对方说起不久前尤厥细作带着火/药潜入城中,欲炸毁兵武司阻挠他们制作火铳,结果被到那巡视的谢钰发现。
兵武司倒没什么损伤,但谢钰最后好像受了伤,消息封锁得紧,具体受伤到什么程度,外人根本不得而知。
小九还记得自己当时听到这个消息,心脏像是被人攥住,然后不断的捏紧,疼得她快踹不过气。
想到这,她心里闷得慌,又倒了杯水喝,陆徵瞧她那样子,就知道她有心事。
他认识小九的时间也不短,无论她身处怎样的境地,都很少有慌乱的神情。
能让她这样的,其实细想下就知道是谁,无外乎是谢钰受伤了。
众人都以为谢钰受伤是尤厥细作干的,却不料这是谢衿一手策划。
陆徵回到陆府已是夜幕降临。
他走进厅堂,就看到站在里面的谢衿。
谢衿回头含笑望着他,“哀家需要你做一件事。”
“什么事?”
“武器库那边,你去打点。”
闻言,陆徵问:“你这是要把火铳运往边境了?”
“急什么,只是让你先去做好准备而已。”烛火摇曳,朦胧光泽照在她身上,却不见半点暖意。
谢衿眼睫轻扇,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弧度,将脸上那抹陈旧的疤痕衬得鲜活。
她轻飘飘的说:“哀家得亲眼见了谢钰的尸体,才会派人把火铳运往边境对抗尤厥大军。”
这期间至少得半个月,意味着又有无数将士会战死沙场。
自古成王败寇,哪个上位者不是踩着荆棘鲜血爬上来的。
谢衿有把握胜,所以对她而言,哪怕死上数以万计的人又无妨。
只要她能大权在握。
*
小九又搜罗了一批草药,派人送至边境。
她忙完后便累倒了,清晨醒来额头滚烫得厉害,檀云端着药进屋,见小九醒了,连忙上前扶着她靠在软枕上。
“姑娘,药熬好了,快趁热喝。”
小九接过碗喝药,末了递给檀云,“怎么不见秋纹?”
往日她醒来,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必然是秋纹。
檀云道:“奴婢让秋纹去温府通知夫人,说您今天身子不适,恐不能操劳。”
她替小九掖好被子,“姑娘,您今天就好好歇着,别熬坏身体,省得太师担心。”
喝完药没多久,药效就上来,小九的脑袋昏沉沉的,檀云守着她,见她睡着后,这才轻手轻脚离开。
“小九。”
“醒醒,别睡了。”
“我回来了。”
耳边传来熟悉的嗓音,小九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看到眼前人,她有片刻恍惚,“哥哥?”
“嗯。”谢钰站在床榻边,垂眸含笑凝视她,他伸出自己的手,掌心朝上,指骨修韧有力。
“别睡了,哥哥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小九看着那只手掌,笑着伸手放上去,谢钰五指收拢,将她的手拢入掌中。
她被谢钰带出自己的屋子,奇怪的是,周遭都是雾蒙蒙的,模糊得看不清,就连经常候在她身边的檀云和秋纹都不见了。
小九被谢钰拉着,落后他半步的距离,“哥哥,我们要去哪啊?”
“小九想去哪,我就带你去哪。”
前头传来他一如既往地温柔声音。
小九望向他们要去的地方,黑漆漆的,就像一个神秘诡异的漩涡,仿佛生人踏进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这里处处透着危险诡谲,小九顿住脚步,低头看着两人相握的手。
“哥哥,你的手怎么越来越冷了?”
而且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得冷白,甚至逐渐趋于透明。
小九心里升起不安,她咻地抬头,声音在颤抖,“哥哥,你回头看看我,好不好?”
然而回应她的,却是谢钰松开了手。
“哥哥?”
小九急忙间扒拉着他的手臂,慌不择乱的想让他转身,结果却怎么也碰不到他。
“哥哥!”
小九大喊了声,猛地从床榻上坐起来,守在外间的人听见连忙跑进内屋。
檀云见小九醒了,额头间都是冷汗,她拿出帕子给她擦脸,问道:“姑娘,您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喝了药,小九的高烧也退了,她抓着檀云的手臂,惊魂未定道:“檀云,你去准备一下,我……我想去太伏寺祈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