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苏年问的是一个好问题——对于两个通过相亲认识的男女来说,怎样才算确立了恋爱关系?如果接受对方的礼物,或者答应对方的邀约,就算是对建立恋爱关系不持异议的的话,那么他们现在算是男女朋友了——吗?
安嘉人不答反问:“如果现在有人给你介绍别的相亲对象,你会去吗?”
利苏年想了想:“如果你已经明确拒绝我。”
安嘉人皱眉,他真狡猾,又把球丢回给她,她想起另一件事:“当初介绍人问你的意思,你为什么说看我的意思?现在你再次这样说,是惯于把责任推给别人去承担吗?”她说,“不接受不拒绝不负责?”
利苏年笑得很开心:“看来你很了解男人。”
安嘉人就在一瞬间想起了任秦宣。她有些难过,也许不是因为和任秦宣分手,也不是因为利苏年的调侃,只是顿时没了说话的兴致。
他们已经离开了市中心。利苏年靠边停好车,探头看她:“我不太习惯沉默的安小姐。”他说,“感谢你,每次和你对话,都让我感觉到自己的大脑转速飞快,不必担心老年痴呆的问题。所以我期待和你的的对话。”
安嘉人转脸看他,多少有些怒目的意思。路灯的光从玻璃射进车内,利苏年能很清楚地看到她的眼睛,她有双漂亮的眼睛:“眼睛又大又圆,让我想起两种动物,猫和猫头鹰,不知道你是哪一种。”
“我还以为一个绅士提出约会,是要讨女士的欢心的。”安嘉人说,“没想到利先生是为了拿别人开玩笑。”她说,“不过,并不好笑。”
“慢着。”利苏年收起笑容,“我得想想,怎么突然变成我惹你生气了。”他认真想了想,“因为我说你很了解男人?”他说,“我发誓,我没有影射你情史丰富的意思。”他顿了顿,“即使是,那与我和你之间无关,不是吗?”
安嘉人盯着他,也想了想:“如果论情史丰富,我大概无论比不上你。不过你说得没错,那与我无关。”她说,“我们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任何关系,也没有过问对方情感过往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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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苏年没想到相亲对象是个辩论高手。这比他想象中的富家千金有意思多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平等交换,怎么样?你可以问我任何问题,但是你同时得给出你的答案。”
安嘉人觉得这是一个值得玩的游戏,她坐直身,正视他:“你想通过相亲得到 什么?”
“一个能结婚的女朋友。”利苏年比了比,“你呢?”
“一个能结婚的男朋友。”安嘉人又问,“对你来说,能结婚的女朋友,需要什么条件?”
“能让我想娶她。到你。”
安嘉人质疑:“这个答案太宽泛了。一点都不具体。”
利苏年看她:“可是事实确实如此,我不能概括任何具体的条件。如果你需要具体的条件,比如样子吗?坦白说,女人很多种样貌我都喜欢——”
安嘉人打断他:“算了,下一个问题。”
利苏年否决:“你还没有回答。”
安嘉人停了一下:“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利苏年说,“这算什么答案?”
安嘉人确实不知道。就像她从未想象过,某一天自己会接受亲朋好友的介绍,和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相亲,就为了奔着结婚而去:“彼此相爱吧。”她抬头,“交男朋友的方式可以有千百种,但是,让我愿意嫁给某个男人的动因只有一种,我爱他,他也爱我。”
利苏年没想到这一刻她这样认真,想了想:“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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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苏年把安嘉人送到家门口已经是将近凌晨。
安嘉人推开车门,利苏年也下了车,绕到副驾驶那边,站在她身边,似有话要说。
安嘉人不喜欢总被他俯视的感觉,站到了路边的草坪上,于是他们几乎平视。利苏年看着她,想了想:“如果下次约你,你还会出来吗?”
好样貌多少是占了些便宜的。对她或对他来说,都是这样。她很诚实,不是为了斗嘴:“也许会,也许不会。”
“会或者不会,是因为什么?”
“如果答应继续和你约会,代表我仍然把你列为交往对象的,如果不再答应,那就是——”安嘉人耸肩,“你应该可以理解那是什么意思。”
“如果在我约你之前,别的男人约你出去,你会出去吗?”利苏年问她那个她问过他的问题。
事实上,她今晚是推了与别人的约会和他出去的,但这并不代表什么,更不代表她非他不可。安嘉人想了想:“那要看你什么时候约我。”她说,“我不会因为一个可能永远不会来的约会就放弃一切机会。”
利苏年点点头:“说得也是。”他盯着她的唇,唇色淡红,像三月的樱花,他忽然想到有一件事可能可以证明男女双方确立了恋爱关系——如果他们接吻的话。
恰好她站在沥青路与草坪之间砌成的石基上,这样他只需要稍微侧头,毫不费力就能触碰到她的唇。
安嘉人打断了他的浮想:“我得进去了。”她说,“明天早上我还有个早会。”
利苏年退了一步:“那你先回家,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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