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她来,便挤眉弄眼。
这样的气氛下,陆莞禾也不禁学着压低了声音,道:“怎么了?”
程时趁机把手上的烫手山芋交到她手里,道:“今日主子好像心情不大好。”
心情不大好?是昨日的刺客?还是时疫?
一时间,陆莞禾脑海里浮现好几个猜想。
程时摇摇头道:“陆姑娘,你就别想了,进去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怕陆姑娘退缩,先一步推开了屋门,鼓着勇气,往门上一敲,大声道:“主子,夫人回来了。”
才说完,脚下便生了风似的往外跑。
陆莞禾看着程时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可手上已经端着茶了,也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去。
将近傍晚,外头的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但屋内却没有点灯。
窗柩边只透进来几丝残阳,还能模糊地看到谢席玉的背影。
他静静地站在窗边,身上披着一件浅色的外袍,在近乎浅淡的光下,挺拔的身子愈显冷寂。
这样的谢席玉,是她不想看到的。
陆莞禾不经意蹙了蹙眉,低声道:“怎么不点蜡烛啊?”
说着,她便放下手中的茶水,拿着小巧的火折子,给屋内的灯烛点上了火。
瞬间,屋子亮堂了起来,也添了些暖意。
当她正要重新拿起茶水时,手边却不小心碰到了一个东西。
她有些疑惑地瞧了一眼。
是……一团红绳?
作者有话说:
上一章结尾补了一段…还比较重要的,可以先看18章,再看这章~
下期预告:红绳究竟是来干什么的,有请大家看向文案噢~
第20章 竹马丞相(20)
案桌上,除却那团红绳,还有一张以镇尺压着的宣纸,上面用着狼毫写着几个字。
——“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1)
谢席玉的字与他的人极像,笔墨遒劲有力,可到最后一个字时,似乎乱了心神,最后一个笔画并不完美。
陆莞禾拿起那团红绳,不解道:“阿玉,这个红绳是做什么的啊?”
闻言,谢席玉缓缓转过身,目光停在了陆莞禾的脸蛋上,而后又看向了她手里的红绳。
丝丝缕缕的红绳,织以金丝,原是夫妇二人在新婚当夜剪下一小段头发,以红绳相捆,放入盒中,以示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2)
只是昨夜事发突然,未来得及剪发、结绳。
而今,却不知该不该做了。
谢席玉那双沉静的眸看向她,剔透深淀,似是隐忍。他的墨发并不似平常那样梳得一丝不苟,而是以浅色的发带松松束起,长长的头发披下,当若玉面君子。
他的手指微微蜷起,声音有些低哑:“今日出门可开心?”
见他没有告诉自己这个红绳是作何用途,大抵也不是什么重要的物什,陆莞禾便拿在手中把玩,微微垂目道:“嗯,来往的香客不少。”
她无意识地玩着红绳,实际上是在纠结要不要告诉谢席玉,今日慕宁燕曾来找她救慕霆一事。
若是说了,她必将会好奇当初谢席玉为何说出那般理由。
她内心深处总是有些隐秘的,却又有点不敢确定的欢喜。
万一……谢席玉并不是因为慕家而与她成亲,而是……
又或者,昨夜谢席玉吻她,是不是就已经知道了当初玉佩之事并不是她所做的。
想到昨夜的那个吻,她的脸上便泛着热意。
明亮的烛火照在女子的脸蛋上,长睫上都像点了金光。只见她低垂着眉眼,像是想到了什么愉悦之事,眼尾微弯,脸颊浮上一团薄红。
可谢席玉的眸色却早已暗下,长袖下的手指握成拳,青筋隐隐在白皙的皮肤下浮现。
一种闷闷的疼让他不禁蹙起了眉。
他微微别开眼,心绪平复了一阵,才没让这些阴暗的、卑劣的心思倾泻出来。
从五年后再见,便是在四皇子与她的婚宴上……
后又是赏花宴……
他也本该不能抱太多的希望。
谢席玉敛下眸底的自嘲,浅淡的笑意落于眼尾。
这样的笑,温和又平静,就像是人前所看到的谢席玉一样,也是慕宁燕眼中的谢席玉。
可这样的笑,却不达眼底,同样的冷静又疏离。
良久,他终于准备转过身走向陆莞禾。
“阿玉,我、我的手被缠住了。”
低软的一声忽然从身边响起。
谢席玉垂眸。
结着金丝的红绳条条绕绕缠在女子的腕上,玉白的指尖上也零星缠着一些,像是命定的红线早已缠绕上去。
窗外仍还用米糊粘着新婚的喜字,喜庆吉祥,而她却像是猎物自投罗网一般,主动束着手腕朝他走来。
她浓密的眼睫微颤。
抬眸时,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可蒙着水雾的眼中满是信赖。
声音有些无助,像极了昨夜环着他的腰时的模样。
某一瞬间,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他有些……不想放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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