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交代清楚没完。
阚云开眼见“献身”无用,改打战略思想牌,她言之有理分析说:“队长,战场上要是叛逃,得杀头吧,所以我不能当叛徒。”
顾煜仍是那副面孔,不动摇。
阚云开叹了口气,身边竟是封维和顾煜这种妖魔鬼怪,她耷拉着脑袋说:“就是傅队喜欢陈医生,我喜欢你……”
她声音越来越小,带着出卖队友的自责,以及对顾煜寒潭凉水般眼神的惶恐。
顾煜粲然一笑,心念,眼前之人实在不经逗。
阚云开捶打他的肩膀,撤步退后,想要逃离这盘丝洞,她略带火气说:“满意了吧!你真讨厌。”
这次,换顾煜主动。
他右手贴在阚云开后脑,给予一个温柔溺人的吻,阚云开沉浸其中,四肢神经皆若被抽了骨般绵软,只知偎着面前唯一的停泊港口,那是只为她开放融化的冻港。
温存几时,顾煜道:“说正事,你们什么时候回国定了吗?”
阚云开恹恹不乐道:“刚才群里有通知,定了十号的返程机票。”
顾煜心蓦地沉了一下,“那你回国之前我们应该见不到了,明天我就不在这里了,你乖乖跟着考察团一起回国。”
“……我不想走。”阚云开鼻头酸胀,低声气音,满是委屈。
顾煜坚决道:“不行,这不安全,何况你还有工作,五个月其实挺快的,想我就发信息,看见了我会回。”
阚云开倚抵在他颈窝,面朝窗外,瞳仁倒映着无光的夜色,嘴硬道:“谁说我不想回去是因为你?我惦记孟马那家炙烤牛肉不行吗?”
顾煜没有出声反驳,他明白她的不舍和相悖。
与炙烤牛肉相关联的那杯餐酒,那碗水果沙拉,那支烟,那个夜晚,无外乎都引着同一根线,共进晚餐的那个男人。
阚云开自我消化矫情无理,直起身来,取下腕间的祈福红绳,悉系在顾煜手上,叮嘱说:“你带好这个,注意安全,别受伤好吗?”
“答应你尽量不受大伤。”顾煜不做无谓的保证,使命使然,生死交替不过一瞬。
“你要是残了废了,我肯定不要你了;你要是……要是没了,我立刻就找个人嫁了,可别想让我给你守寡。”
液体划过脖颈,顾煜想也知道那是什么。
最刻薄的话诉说最用心的情。
哪怕知道阚云开讲的不过是反话,不安与患得患失的焦虑如浪潮般此起彼伏,抽打在他的肌理心头,将才打捞出深潭的心又重新坠回无尽的黑暗。
阚云开低声道:“还没有问你,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四月二十六日。”顾煜答。
去年那天,他救下阚云开,也救了自己。
“什么?”壁灯熄灭,阚云开在黑暗中找寻他的双眸,“那去年……”
“差点变祭日。”顾煜拿捏阚云开的心理,故意将事情描述得严重些,“所以你乖乖回国,你在这里,我出任务也不能专心,战时动摇军心可是大罪。”
良久,阚云开闷闷地“嗯”了声,“明年陪你过生日。”
顾煜问:“真的不想我吗?”
“不想,不过……”阚云开食指勾着顾煜的喉结,一水向下划,最后点在那处,“我可能会想它。”
突如其来的转性,顾煜唇角弧度扬起,闷笑的音浪在胸腔回荡。
阚云开软咬他的耳垂,“想它怎么办?”
顾煜抛回问题:“你想怎么办?”
阚云开征求意见那般,“能找别人吗?啊……”
不等刺耳之词出口,顾煜翻身压下,掌心捋缠着她的几缕发丝,在她耳边抑着喉声威胁说:“你最好找个打得过我的,小心我回去断他手脚,然后把你关进小黑屋,天天……”
那两个字只浅浅传入阚云开的耳蜗,连黑夜都不知晓他的顽劣。
阚云开没忍住,笑出了声:“你拿错剧本了?病娇腹黑的混蛋。”
顾煜说:“我要是死了,你就……找别人。”他顿声道,“要是没有,抢也把你抢回来。”
让她找别人,是违心话,也是真心话。
阚云开说:“你放心,死了我也不放过你。”
顾煜正欲起身,隔壁房间烘托气氛似的,传来低低浅浅的呻|吟和放纵的闷哼。
虽说昨日已然拥有肌肤之亲,做尽亲密之事,但还是没法短时间内做到坦然面对。
一时间,二人无所适从。
阚云开膝盖蹭着他的侧腰,撩拨着,“这酒店……不会真有特殊服务吧。”
顾煜用理智强压着几乎立刻就起的反应,“别胡说,快睡,我回去了。”
临别前的最后一面,他不想走,但以目前的状态来说,也不能留。
阚云开纤细的双腿如千年妖树的藤蔓,攀上他的腰,缓缓环紧,覆在他颈后的手向下压,本能阻止他离去,“不许走。”
顾煜手肘一滑,重心不稳,整个人摔在她身上,鼻尖正撞上那绵软的柔弱,他深吸一口气,退开些距离,“明天不是还要早起?你确定我在这你还能睡?”
阚云开抬起上半身,衔住他的下唇,厮磨说:“那不睡了。”
最后的晚餐,抵死缠绵,所有的悲伤在情|欲驱使下,都失了颜色,置身荒漠却如临山海,飘荡坠落。
片片香橙果肉细胞在凌乱中碾压破碎,橙黄色的汁水流淌浸润,混着薄荷叶的清香在枕畔弥散开来。
飘然间,阚云开听见顾煜在她耳边念了一串外文。
很多年以后,她终于领会其中点滴,那是她生活中的每一天。
*
锡勒以东30公里的小镇。
傅晋之对着无限电说道:“顾煜,你三点方向树后有个穿黑白条纹短袖的青年男人,你注意看着点,他裤子口袋刚才掉出来一包白色粉状的东西。”
顾煜:“明白。”
男子似乎注意到有人在看他,神色略显慌张,目光逡巡四周,想法摆脱顾煜他们的视线,他钻入后街小巷,可那是一条死路。
作乱之人不可能不提前熟悉周围环境,更不会大意到掉出他们的发财之本,这只能说明此人欲借摆脱视线之名,以白色粉末为饵,调虎离山。
顾煜假意落入圈套,跟那人一起入了巷子,又递给杨崇一个眼色,让他去斜后方的木桩后面接着观察。
杨崇收到顾煜的信号,朝他身后走去。
早在任务部署之时,四队两名队员就已驻守在巷内,顾煜到达目标位置,男子已被按倒。
想是前卒炮灰,没有作恶经验,招了大半线索,其中一名队员说:“顾队,他刚才说那伙恐怖分子控制了他弟弟所在的学校,还安装了炸弹,位置在往西一公里……。”
巷外陡然传来“轰”的一声巨响。
傅晋之吼道:“以西大约八百米的地方发生爆炸!”
顾煜听到消息,立刻让队员带人一起赶往学校,他们从教学楼侧后方潜入内部。
张赫和四队狙击手在正门架好狙击枪,准备配合行动。
“学校正门有10个人,手持致命武器。”张赫说。
根据那人所述消息,顾煜和龙子吟从学校东侧楼梯上楼,寻找到炸弹装置。
转角处,顾煜侧面解决两名恐怖分子,成功翻入一间教室,蜷缩在角落的几人惊慌无措,目光愕然瞥向角落的孩子。
顾煜和龙子吟同时望向角落,那孩子的腰腹部绑着炸弹,红色倒计时一分一秒的减少,时间显示还有十分钟。
龙子吟快步上前查看情况,从工具包里拿出工具开始拆弹。
“un peacekeeper, don’t worry!”顾煜表明来意,安抚道。
一名女性颤颤巍巍站起来,哭求道:“那伙人想要带走学生,有人不从,他们就直接开枪杀人,五个孩子的尸体就在隔壁房间。”
顾煜轻步走来龙子吟身边,问道:“行吗?”
“可以,这是常见装置。”龙子吟额角冒汗,眼睛紧盯装置。
说话间,四队两名队员也走进教室,顾煜余光瞥见他们,转身说:“你们等会和龙子吟一起协助人质撤离,我去支援傅队。”
“明白。”
顾煜穿过走廊,从西侧楼梯下楼,前方枪声不断,伴随着炸弹的轰鸣巨响,掀起一阵尘土,本就脆弱支离的教学楼在炸弹的余波波及下岌岌可危,摇摇欲坠。
学校正面交火激烈,顾煜和杨崇、李行二人汇合,从楼体后侧击毙五人,杨崇左肩被弹片擦伤。
龙子吟顺利拆除炸弹装置,协助人质撤离。
刚到一楼,耳麦中传来傅晋之的声音,“学校正面已被控制,恐怖分子剩四人,正往后面逃窜。”
龙子吟说:“人质正准备从后方撤离,想办法拖住他们。”
顾煜闻此,迅速掉头协助,教学楼后侧突然窜出来一名匪徒,全力撞落顾煜的枪,将人扑倒在地。
匪徒压在顾煜身上,顾煜灵活拔出腰间的佩刀,右脚踩地发力,覆身反转,一刀封喉。
“去死吧!”一楼破碎窗子里站着一蒙面匪徒,朝顾煜后背连开三枪。
地上同伙凭仅存的意识,引爆缠于腹部的炸弹。
顾煜左胸中枪,反应迟缓,余波将他击倒在地,头部撞到路边一块锐利的岩石,鬓角鲜血淋漓。
“顾队!”
意识渐失,眼皮沉重不能自控,暗淡的天光漏进瞳仁,直至彻底消失,顾煜手虚弱扶上心口,缓慢阖上双眼。
最后的画面,停在阚云开与他额首相抵,轻声告诉他:“我等你回家。”
作者有话说:
往下点,还有一更
第三十九章
结束锡勒的调研, 考察团重新回到孟马,组织方给予学者三天整顿时间,可以在安全区自由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