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是真的。”许蜜语怕纪封再呛,赶紧转移话题。她看到平板电脑在沙发上,就拿过来递给纪封说,“喏,收菜种地吧。”
纪封接过平板却直接放在了一边。
“?”许蜜语疑惑问道,“不种地了吗?”
纪封告诉她说:“嗯,不种地了,以后都不种了。不过农场和助农公益我会继续做下去。”
许蜜语疑惑得连眉毛都挑高了:“不是坚持了十几年了吗,怎么说不种就不种了?”
纪封把她一揽就揽进怀里,垂眸看着她说:“因为我找到了更值得去做一辈子都不中断的事,每天都不停、每天都坚持的那种。”
许蜜语不解地问:“是什么事啊?”
纪封眼神深深地看着她:“直接说中文可太肉麻了,我用英文告诉你吧。”然后他俯到她耳旁,声音低哑带磁地对她说,“这件事么,就是——love you every day。”
许蜜语耳朵里和胸膛里一齐轰隆了一下。他清浅的气息在她心上震荡开巨大的涟漪。
她脸烫得像着了火,把自己埋进他怀里,一边轻捶他一边笑着骂:“英文也太肉麻了,肉麻死了!”然后又把手环到他背后紧紧抱住他说,“可我喜欢。”
纪封的胸膛微微起伏,他沉沉地笑出声。
“觉得肉麻你找齐大爷和他儿子说去。我这是在他们爷俩那受到的人生启发,有话就是要说出来,不能嫌肉麻就憋着。”
他把她从怀里拉出来,看着她的眼睛说:“他们一家人让我明白,人得趁着活着的时候,珍惜当下,珍惜眼前人。”
说完他低下头,吻住她嘴唇,温柔辗转。
许蜜语闭上眼睛想,现在的她,好幸福啊。
段翱翔活动的当天,许蜜语发现很多来宾都是那晚参加过酒会人的,有些来宾还带着妻子一起来参加。所以有很多人在那一晚已经见过许蜜语,甚至有两三个还参与过对她的奚落。
纪封知道后要跑去爆锤段翱翔,但被许蜜语及时拦住。
“我看他就是故意的,”纪封愤愤地说,“他难道不知道这里面有些人给过你难堪吗?”
许蜜语劝纪封:“他主办的这个活动本来就是针对有本事有钱的人,这些人肯定和酒会嘉宾有重合,倒也不能说他是故意。再说我从哪里跌倒的,从哪里站起来不好吗?让曾经奚落我看不起我的人,看看我工作时的样子,不也是个我证明自己的机会吗?”
纪封看着许蜜语,眼神从惊讶到赞许。
“很好,你的确是变了。”
“是不是变得更漂亮更自信了?”许蜜语笑着问。
纪封在她额头上烙下肯定的一吻。
段翱翔的这场活动上,许蜜语从头到尾地操办着一切流程。
从迎宾到入住到开会到就餐,一切环节她都和各部门对接顺畅,让所有来参加活动的贵宾都得到了最好的体验。
入住时这些贵宾们发现,他们房间的布置不是千篇一律的统一标准,而是根据他们的喜好各有不同。
许蜜语给下属们做了分工,让他们提前仔细了解每一位来参会的宾贵的基本情况,还有他们的喜好和习惯。
于是来宾们房间里摆放的水果,各自符合他们每个人的特别口味,鲜花也是照着每位来宾和其夫人喜欢的种类采摘摆放,枕头的高低也都和每位宾客的日常偏好相一致。就餐时,菜色也额外注意到了营养均衡荤素搭配,并且哪位来宾忌口些什么也都被提前照顾到了。
整个活动过程在许蜜语的掌控中,稳妥地进行。
有时在活动会议上也会出现一下突发状况,在大家觉得有些慌神时,许蜜语立刻就能给出提前准备好的紧急预案,迅速化解掉突发状况。
她把活动的每个环节都提前做了备用预案——她几乎把每个环节可能会存在的问题与风险都提前想到了,并提前准备了不只一种化解预案。
来参加活动的有不少人是外宾,有时翻译顾不过来,许蜜语也会机动灵活地及时顶上帮忙做翻译。
她待人接物得体不俗,活动策划执行得利落给力,服务到位得叫人如沐春风,再加上语言翻译的附加增值,她整个人的优秀和能力,在活动过程中源源不断地体现在所有人面前。
那些曾经质疑“纪封怎么会找这样一个女人”的人,现在都改变了想法,变成了“纪封还真是会看人”。
那几个奚落过许蜜语的阔太,虽然还是酸溜溜地觉得许蜜语有些高攀纪封的家世,但到了现在她们也不得不承认,许蜜语这个女人的确有些本事。
最后活动圆满结束了。
许蜜语感觉自己无论从心态还是能力上,都有了一个新的境界和提升。
于是在纪封试探着告诉她,那个酒会马上又要举办新的一场,然后问她:“我们去参加吗?”
许蜜语这回很自信地笑了,告诉他说:“为什么不去?我们参加。”
再次走进这衣香鬓影、纸醉金迷、处处都是大腕大鳄的高端酒会里,许蜜语挽着纪封的胳膊,脚步不再虚浮,心中一片安然。
她让纪封该去谈事情就去谈事情,不用管自己。纪封显得不太放心,怕她又被那些个长着家雀嘴的三八太太们围攻欺负。
许蜜语却笑着告诉他:“现在没人能欺负得了我了。你放心去忙你的,忙完回来找我。”
纪封于是走开了。但他还是不太放心,于是没有走远,就躲在转角处看着许蜜语。
有几位新面孔阔太打量着许蜜语,然后脑袋挤在一起说:“上次我没凑到热闹,听说这位就是纪封找的那个离婚女人?她运气可真够好的,居然能搭上纪封,看样子他们到现在也还没有分。你们说纪封到底看上她什么了呀?”
“可不是运气好么。还有啊,听说她上次在这都出了丑,没想到还能再来,也不会不好意思。这女人的内心还真是够强大的。”
纪封听到这些话,立刻想冲过去。但他手臂被人拉住。
扭头看,居然是段翱翔。
他皱起眉。
段翱翔晃着酒杯吊儿郎当地对他说:“等等看再冲嘛,这才哪里到哪里。”
纪封嫌弃地甩开他的手,又想冲过去时,却看到许蜜语已经自己走近那几个多嘴阔太。
许蜜语听到了身后几个人的议论。这次她没有想要躲起来,她反而举着酒杯,优雅地走向她们,笑着对她们说:“没错,我就是纪封看上的那个离婚女人,我运气确实很好。”她笑得优雅自信,反过来也打趣自己,“至于纪封为什么会看上我,那一定是因为我有些过人之处吧。对了,我的名字不叫那个女人,我叫许蜜语,几位太太又该怎么称呼呢?”她言笑晏晏,谈吐从容,几句话已经不着痕迹掌控住聊天场面。
许蜜语对自己这次的表现很满意。她想原来人自信了,就真的不在乎这些背后的议论和八卦了,也不再会因为它们变得患得患失、自卑和阴郁。
她审视自己,她现在的自信源自于哪里?她想应该是来源于纪封给她的安全感,也来源于纪封让她相信她自己的能力——她工作上能力,她俘获他的能力。
几位阔太见许蜜语这样很从容自然地谈笑风生,反而慌了起来,先是说了抱歉,说自己刚刚不该胡乱说话,然后开始自我介绍。
因为刚刚背后议论过许蜜语,几位太太表现得很不好意思,别人再过来时,她们都忙着当中间人帮许蜜语做介绍:这位是某某太太,她丈夫是做什么的……
许蜜语就这样渐渐融入了那些没什么立场但其实也不算特别坏的太太们。
和太太们聊了一会,许蜜语又走去女精英们那边。有些女精英见她是从富太太们那里走出来的,觉得她也和她们一样,是靠男人带进来的,于是不太爱搭理,显得很冷傲。
以往碰到这样的软钉子,许蜜语会觉得心里难堪,已经自己先劝告自己退下来,别硬挤到人家前面去讨嫌。
但现在她一点也不觉得难堪。她自信地、落落大方地和女精英们谈起职场上的事,证明她不是只靠男人带进这里的附庸。女精英们渐渐松懈了孤傲的态度,和她畅聊了起来。
许蜜语把她们往自己擅长的领域里带着,告诉她们说:“对了,洛氏珠宝不久后要在我们酒店举办新一季的新品展示活动,由我来负责,因为想要参加新品活动的人很多,入场券很有限,如果你们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想办法帮忙留票的。”
立刻有人兴奋地表示想要一张入场券,然后一改之前的冷淡态度,不好意思地热情道谢。
有人表态晚了,许蜜语表示可能不太保准。对方失望起来。许蜜语告诉她:“不过后面我们酒店还要举办很多活动呢,还有很多秀,奢牌包包首饰衣服到时都会有的,如果你们感兴趣,我都可以想办法帮你们留票。”
那些人围住了她,纷纷主动和她互换名片或者添加联系方式。
许蜜语笑着一一应对。
她在人群里再也不渺小卑微,她被众星捧月般发光,浑身都散发着自信和游刃有余的美。
纪封和段翱翔站在不远处看着。
段翱翔用胳膊肘拐一拐纪封,对他说:“你这个女人,有点东西。”他转头看着纪封,“说实话,我有点喜欢她。”
纪封立刻怒目瞪向他。
段翱翔冲他笑,又说:“但我更喜欢你。”
纪封一下憋在那里。
他想让世界还他一对没有听过刚刚那句恶心话的耳朵。
憋了半天,他终于忍不住瞪着段翱翔,居然说了脏话:
“妈的,滚!”
【尾声】
许蜜语和纪封重归于好不久后,薛睿也向他们传来捷报。
“蜜语姐,你闺蜜终于被我拿下了!”
薛睿向许蜜语传递这个消息时,自己把自己激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这个狐狸精女人,在把我迷得要死要活以后,终于肯答应——”
纪封忍不住插话:“嫁给你了?”
薛睿:“做我女朋友了!”
许蜜语心想:嗐。
“嗐。”纪封直接把她的心声给说了出来,语气嫌弃得不行。
薛睿不服气:“老板你什么意思?你别只笑话我好吗,你忘了你之前追蜜语姐多费劲了吗?而且咱俩现在站在同一起跑线上,你有女朋友我也有女朋友,你没老婆我也没老婆,你嗐我干嘛?”
纪封被噎得竟然怼不上话。他愤恨地在心里想:可以,那我就比你先有个老婆,让你不服都不行。
这个主意一旦在他心里酝酿成型,他震惊地发现,自己不但不排斥,甚至很向往。从此他再看向许蜜语的眼神里,就多了一分企图心:他得把这个女人变成老婆。
段翱翔在那次收购沙龙活动上,搭上了好些战略合作伙伴。不久后他们一起做的第一单买卖,就是收购了畅漾旅游。
畅漾旅游被收购后,管理层直接洗牌,原来的正总胡图副总聂予诚都被请走了,新的正副总都换成了投资人自己的心腹。
胡图卖掉股份好歹还有些钱傍身。聂予诚就惨了,他没有畅漾旅游的股份,公司被卖掉他一分钱都拿不到,又被新老板扫地出门。
中年失业,工作很难再找,好的工作不要他,坏的工作他不要。他高不成低不就地待在家里,坐吃山空,渐渐地高薪保姆也请不起了。原来孩子有保姆带,现在由鲁贞贞自己带,她带得每天都是满嘴怨言。聂予诚的母亲过来帮忙做家务,也每天都和鲁贞贞吵得鸡飞狗跳。
鲁贞贞受够了,嚷嚷要离婚,要分聂予诚的房子,被聂予诚的母亲堵在房间里骂到狗血淋头。
聂予诚受不了这样的家庭氛围,拎着箱子逃走到邻市,找了一份工作寄居下来,很快就和一个女人同居在一起。鲁贞贞上门去闹过,彼此都很难堪,可她就是坚持不肯离婚,不肯便宜了小四和聂予诚。
后来还是小四一句话提醒了聂予诚,她对聂予诚说:你前妻跟你结婚六年都没有小孩,怎么鲁贞贞随便和你搞一下就有了?我们也没怎么做过措施,但我怎么也没怀呢?
聂予诚顺着这话起了心思,悄悄拿小孩的头发去做了基因检测。结果令他几乎疯狂,孩子确实不是他的。
他受不了这个结果。他认为当初要不是因为有了这个孩子,他不至于和许蜜语走到离婚那一步,他也不至于离婚后不得不娶了鲁贞贞。
这回轮到他坚决提出离婚。鲁贞贞还是一口咬定要分他的房子,否则坚决不离。两个人最终闹到了法庭上,闹得彼此都很难看。法庭上聂予诚责骂鲁贞贞不干净,让他当王八替别人养孩子;鲁贞贞拿聂予诚和小四婚内出轨说事情,要求多分财产。两个人闹得不可开交。
李翘琪把这些事告诉许蜜语时,忍不住叹息说:“聂予诚跟那个姓鲁的,可真是狗咬狗一嘴毛。聂予诚他这人啊,这辈子失败就失败在不够坚强果断,一遇到问题就想逃避。他觉得你的原生家庭难缠,就逃避地找了姓鲁的,后来觉得姓鲁的和他妈让他受不了,又逃避到邻市找了个小四。”她摇摇头,“有些人不幸福,是从性格里就注定的。且看着吧,他跟鲁贞贞还有的互相咬呢。”
许蜜语听过只笑一笑,都懒得去点评一句。
对她来说,那些人和事,都已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