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只能站在电梯里道谢。
这栋公寓一梯一户,电梯和室内还是有一道装甲门阻挡,以及几平米的门外走廊。
按了几次门铃,她都没有得到回应。
夏日的走廊很闷,暗骂几句是不是顾渊穆在整她,秦忆思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将食指按在门锁上。
“嘀——”
绿光亮起,门锁自动开锁,门与门框间露出一条缝隙。
她的手指依旧搭在指纹锁上,胳膊因为动作的惯性,而向前微伸。
是因为来没来得及去掉她的指纹登记,或是干脆直接是忘了这件事吧。
毕竟顾律师一向日理万机。
回过神,她嘴角勾起,在心里自嘲。
秦忆思出现在玄关时,终于从厨房挪到餐厅的林姨听到响动,正一边用围裙擦手,一边出来看。
两人一人站在餐厅门口,一人站在鞋柜旁,就这样,时隔几年后再次见面。
“回来了?思……”林姨猛地顿住。
她打量着不远处的秦忆思——浅灰蓝色的衬衫配白色包臀过膝裙,以前常穿的帆布鞋也换成了细跟凉鞋。
似乎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
如果不是雪白的肌肤和依旧柔顺微卷的黑色长发,从气质还是穿衣风格,她都很难一眼辨认出她。
“太太。”陌生感和距离感,让林姨改口。
秦忆思只是朝她点头,浅浅一笑:“林姨。”
她没有心思再去纠正林姨对她的称呼。
鞋柜里,她出国前的拖鞋依然保存着。看上去,应该是清洗后,特意用塑封袋套好的。
还有另外两双留在这里的帆布鞋,也依旧是这样的储存方式。
神色自若地拆出自己的拖鞋,秦忆思换好时,高大的身影也已经绕过玄关旁的柜子,站到她身边。
“来了。”他道。
“嗯。”她应。
干巴巴的,像是两个人都不会再说些其他的话。
“小卟呢?”秦忆思没有问鞋的事情,她看向他的眼睛。
“吃了药,正睡着。”他答。
说完,顾渊穆侧过身,示意她跟上。
小卟睡的次卧,就是秦忆思当年搬来后,最常住的房间。
就像玄关的鞋柜一样,房间里依旧留有些她当时留下的物品,并且都被保存得很好。
秦忆思的视线从桌椅到地毯,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
一直到走在前面的人转身看向他,才停住。
“林姨还不知道我们的事。”顾渊穆似乎早就察觉到什么,平淡地解释。
秦忆思也不再是当年那个不分青红皂白,就自动对号入座恋爱脑的小姑娘。
她也平淡地抬眼:“哦。”
“还是要和她说一下比较好。这东西如果你觉得占地方,也可以丢掉。”她看上去似乎无所谓。
戒指她会丢进他的西装还给他,留在房间里的东西她也给他丢掉的权利。
顾渊穆只是鼻子微皱,其他地方却也解读不出太多的情绪。
“妈……姐姐。”小声说话间,床上的小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
他看到秦忆思,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从被窝里伸出一只胳膊,他做了一个要抱抱的动作:“姐姐怎么在叔叔家?”
“听说小卟发烧了,姐姐过来看看你。”走过去弯下腰,秦忆思俯身抱住小小的一团。
“还烧吗?”顾渊穆也走过去,侧坐到床边,伸手摸摸小卟的额头。
他们三个凑得很近,像是妈妈抱着孩子,爸爸就坐在身侧。他只要张开双臂,就能将母子两个圈进怀里。
手背上的温度,比之前降下来温度后,要烫了一些。
顾渊穆皱眉的样子,被秦忆思收进眼底。她安慰:“很正常。小孩子发烧,夜里总是会反反复复好几次。”
这不过只是个开端。
“再喝一点退烧药,”顾渊穆指指床头柜,“棕色的瓶子。”
床头柜就在秦忆思伸手能碰到的地方,她捞起那瓶药,看了一眼。
视线再移到小卟身上时,小不点几乎是同时地,又向秦忆思的怀里钻了钻。
“我不想喝药,姐姐。”他撒娇道。
通过夜灯勉强地看着瓶子上写的用量,秦忆思另一只手拍拍小卟的后背,哄道:“这个是糖浆哦。”
“但它是药,和糖的味道不一样。”撅起嘴,小卟哼哼唧唧。
一旁,顾渊穆的声音轻柔:“喝了这个,小卟的病才能好。听话好不好?”
将糖浆按照刻度倒好,秦忆思瞥了顾渊穆一眼,将身子向后倾,脱离开小卟。
没有了脸上的遮挡,小卟瞬间就安静了。
他也就敢在不看大人眼色时,才能短暂地撒撒娇,提出些无理的,但在这个年纪反而合理的要求。
必要时,还需要生病烧到脑袋的buff加成。
在秦忆思鼓励的目光中,小卟咬咬牙,滚烫的小手接过糖浆杯,仰头一饮而尽。杯子里浓稠的液体消失,他的五官也瞬间聚拢起来。
迅速地把空掉的刻度杯塞进顾渊穆手里,小卟在秦忆思的帮助下,抱起玻璃杯吨吨了几大口清水,面部才慢慢舒缓回正常。
“小卟真棒。”顾渊穆少有地夸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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