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笔削到一半的白鸟自然地回答:“那把衣服脱掉吧。”
白布一脸阴沉地揪住她的丸子头,额头冒出井号:“说好是穿着衣服的模特吧?!”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啦!”白鸟连忙捂住脑袋回答。
白布松手,周身带着冷气坐到了她刚才指的位置。
白鸟撇过头。
“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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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鸟开始进入画画的状态之后,没有再说话。
虽然对方对姿势没有要求一定要完全保持不动,但白布还是敬业地尽量维持着一开始的姿势,从一开始的局促尴尬,到后来慢慢放松。
白鸟会不时在画板后抬起头观察他,好像自己是什么新奇的,她所不曾见过的事物一样,如同幼儿第一次接触世界般去认识,感知。
不知道为什么,白布下意识地把白鸟和牛岛联想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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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模特是一件枯燥的事情。即使大脑想要懈怠走神,都会被身体固定的动作桎梏,从肌肉的僵硬发酸中品味出时光的漫长来。
白布已经看完了画室的角角落落,数完了墙壁上的水彩残留痕迹、脏兮兮的铅笔擦痕、地板上干涸的颜料污渍,还有中央桌子上布幔的褶皱,终于把目光挪到了白鸟身上。
白鸟为了不弄脏衣服,穿着长袖的围裙,袖口的磨损和斑驳的色彩显示它已经被使用很久了,和她乱糟糟的丸子头竟莫名地有些和谐。她长得不算漂亮,大约总在室内画画,皮肤很白,显得秀气恬淡的样子,脸颊上有一些小雀斑,倒显得整个人活泼了起来。
白布心情微妙地想,这大约是他观察得最仔细的一个异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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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幅素描画了大约两个小时,白鸟说“可以动啦”的时候,白布好一会儿才从脖子开始慢慢活动僵硬的身体。
白鸟向他鞠躬:“贤二郎辛苦了。”
她会这么有礼貌倒是白布没有想到的,一时有些语塞,顿了会儿才小声回复:“没什么。”
白鸟用脏兮兮的手从一边地上捡了一罐定画液“呲呲”地喷到完成图上。
白布在窗边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问:“我可以看一下吗?”
“可以啊!”白鸟积极地让开位置。
白布绕到画板的正面,用纸胶带固定着素描纸上画着一个在窗前沐浴着阳光的少年。在阴影的位置笔触细腻,而被阳光照射到的位置完全没有落笔,干净的留白却留给观众更多的想象空间,仿佛是这个少年自己在发光一样。
他不太懂艺术的意境之类的东西,却还是从中直观地感受到了一些东西。
阳光,美好,纯粹。
他自认为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完全不是这样的。
然而根据他创作出这样的作品,是不是意味着在她的眼里,他就是这样的呢?
“毕竟贤二郎的脸超级适合这种感觉的!”白鸟笑着跟他比大拇指。
“……”
白布再次阴着脸去揪她的丸子头。
白鸟惨兮兮地抓他的衣袖:“我不说了,我不说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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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布临走前在白鸟家玄关换鞋的时候,她蹲在边上自然地叮嘱:“下周还是同一个时间哦。”
“我们只说好了这次吧?”白布斜眼看她。
“……切。”
只要不合自己的心意就不耐烦地咂舌,这个人也太任性妄为了吧?
白鸟眼巴巴地看着他站起来开门准备离开:“贤二郎真的不来了吗?”
白布走到门外,回头看了她一眼,最后随着关门的动作留下一句:
“如果还有牛岛前辈的画像的话。”
门关上过了两秒白鸟才意识到他的意思,兴奋地打开门对着他的背影喊:“好的贤二郎——
“下次来可以脱衣服吗?”
白布脚步一顿,飞快地转回来按着她的脑袋把人塞回屋子里然后摔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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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在地铁站的关卡前找零钱的时候,白布才注意到衣袖上脏兮兮的手印。
第3章 休息时间
白布是第三次给白鸟当模特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模特一般会有休息时间。
至于为什么会知道?当然不是白鸟良心发现主动说的。
那个日曜日的社团活动因为体育馆检修没有进行,于是白布主动和白鸟提要把约好的时间换成早上。
“啊……早上啊……”白鸟一脸的为难。
“你已经有安排了吗?”
“也没有,就是,我起不来……”
白布单手按住她的头,面无表情地开始五指用力:“谁!管!你!”
白鸟哭唧唧地捂脑袋:“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了!我会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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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归约定的早上白鸟还是在他按门铃的时候起来了,双目无神,眼底的黑眼圈甚至重到需要特殊声明的地步。
她让白布到画室等一会儿之后飞快地冲了一个凉水澡强迫自己清醒过来,然后开始今天的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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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堂是在十一点不到的时候来的,他有公寓的钥匙,直接开门进来熟练地去卧室,发现没人之后才转到画室去,发现通常会在周末睡到下午两三点的白鸟居然在认真画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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