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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段时间一直有江月令给他解毒,他很久都没有吐过血了,此刻心头窒痛传来,竟有些不习惯。
    他伸手接过一旁宫人递过来的帕子,将嘴角的鲜血给擦掉。
    原本白皙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苍白,缥缈似仙的容貌上染上一丝病态,却不甚在意的样子,让人忍不住微微心疼。
    那宫人见此,连忙道:“殿下,要不要奴婢去请太医?”
    孟杲卿摇摇头:“让江公子来就行,让他在这里等着我。”
    说罢,他伸手重新拿了一件外袍给自己换上,便快步朝着陛下所在的寝宫走过去,步履生风,他想要去问问父皇,昨晚陈筝说的那些究竟是不是真的。
    又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骗他。
    可等他走到殿外的时候,苏安拦住了他往前的脚步,低头说道:“陛下这几日身子不好,昏昏沉沉的,没有几个时辰是清醒的,殿下还是过段时间再来吧。”
    闻言,孟杲卿眉头紧皱,这是第一次,他去见父皇被拦住了。
    “本殿只跟父皇说几句话,不会叨扰太长的时间。”
    但苏安依旧公事公办地摇摇头:“这是陛下的意思,殿下还是不要让老奴难办的好。”
    见此,孟杲卿没说话,转身便离开,脚步比来时要快了不少,或许父皇是真的病了,但是现在就算是父皇死了,落到孟杲卿的眼中,也是父皇在回避他。
    心中憋着一口气,他回到寝宫的时候,江月令就坐在正殿中。
    江月令身患旧疾,孟杲卿身中剧毒,此刻两人的脸色摆在一块,竟奇异地和谐,谁也说不出谁的脸色要好一些。
    “江公子可否跟我去一趟南诏?”
    孟杲卿这段话说的太过突然了,江月令忍不住怔了怔。
    ——
    那日祭台的事情,商温也听说了,但是等他赶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孟汝杳也跟着众人一起离开了。
    自从那日之后,孟汝杳被封为南诏的圣女。不再是一个妃子,而是受人敬仰的圣女。
    商温一个人坐在亭子中,看着外面阴沉的天色,心脏因为紧张而跳得有些快了,他已经找到了富春的所在,过段时间就要离开大邺城去找人了。
    下次再和孟汝杳见面恐怕就是几个月之后了。
    看着迟迟不出现的孟汝杳,商温的眉头越蹙越紧。
    “是被什么事情给绊住了吗?”
    ·
    这几日心情好,连带着孟汝杳的脸色也比往日要好看上许多,再添上些脂粉,便彻底将那股病弱之气从脸上压了下去,金玉拿出眉黛细心地给孟汝杳画好眉。
    “公主,您看这样可以吗?”
    孟汝杳现在已经不是后妃了,所以不用再喊娘娘了,可是金玉又不愿意喊圣女大人,显得太过别扭,于是在孟汝杳的许可下偷偷唤她公主。
    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郁结在眉心的愁思已经散去,整个人都仿佛亮了起来,她满意地点点头,随后拿着一旁的两件衣服,对着金玉说。
    “金玉,你看这两件衣服我穿哪件衣服去见商温好?”
    一件是胭脂红,一件是湖水绿,孟汝杳有些作难,拿不住主意了。金玉也微微皱眉,细细思索之后:“这几日喜事多,公主便穿那件红色的吧。”
    见此,孟汝杳点点头,但还不等她转身去换衣服,有宫人从外面快步进来,弯腰低头恭敬说道:“大人,北魏五皇子求见。”
    “哥哥!”
    孟汝杳一惊,随后反应过来喜意已经漫上了眼角眉梢,将手中衣服放在一旁,便急急忙忙朝着殿外跑过去,连刚刚梳好的云鬓给跑乱了也顾不得了。
    她没想到哥哥会突然出现。
    ·
    今日孟汝杳晚了时辰,乌云细雨却准时到达了,商温坐在亭子中,并未等到孟汝杳,只等到了从宫中来传话的宫人,那宫人低下头说。
    “北魏五殿下来找大人,大人今日不能来了。”
    见此,商温一愣,想了想才明白那人口中说的是孟杲卿,但是错过这次,下次见面就不知道是何时了,他犹豫了一下,将袖中写好的书信拿了出来。
    “麻烦……”
    但是话刚开口便没了下文,那宫人转过头看着他,眼中满是疑惑,随后眼神落到了他手中的信件之上,他也低头看着手中早就写好的书信。
    “无事了。”
    有些东西派人转交总比不上自己亲自给她的,这次又不是回不来了,急什么。
    这般想着,他将刚刚拽出一角的书信又塞了回去,等着那宫人离开之后,商温本来也打算离开的,但是突然下起了大雨,将他锁在了亭子中央。
    他没带伞,现在回到马车上,必然是要淋湿的,而且现在下去了大雨,下山的路也不好走,就算回到马车上,也只是干坐在马车上什么也做不了。
    干脆坐在亭子中,看着那清澈的池水被豆大的雨滴一点点给搅浑了。
    第112章 发烧了
    “哥哥!”
    孟汝杳远远地便看见了孟杲卿的背影, 不顾一旁金玉的劝阻,小跑着跑了过去,等到了跟前的时候, 小脸跑得红扑扑的,但是嘴唇却微微泛白。
    孟汝杳这个身子担不得剧烈运动。
    孟杲卿的眼睛落到孟汝杳的身上, 原本清冷孤寂的眸子这才一点点染上柔情, 仔细打量了一番孟汝杳,见孟汝杳无碍之后, 他这才放心下来。
    随后便轻斥道。
    “不是不让你跑动吗?怎么现在忘了。”
    孟汝杳摇摇头:“这几日身子舒坦,兴许这病就要好了。”
    说话间,孟汝杳将视线放到了一旁的江月令身上,有些意外:“江公子怎么来了?”
    “我担心你的身体, 便让江公子来给你看看。”
    这天下间没人会比江月令的医术还要高了, 但是江月令身体不好,所以这一路来马车不敢驶快了, 虽然耽搁了不少的时间, 但好歹是看见了。
    孟汝杳対着江月令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随后便将自己的手腕递了过去。
    只是男女有别,江月令拿出一块干净的丝帕覆在孟汝杳的手腕上, 这才伸手两指探了过去。
    这几日孟汝杳并未病发, 身体情况估计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故而也没什么好紧张的。
    反倒是一旁的孟杲卿盯着江月令放在孟汝杳手腕上的手指,紧张得不行。
    片刻之后,江月令收回手指,対着孟杲卿轻声道:“殿下放心, 公主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只要按时服药, 不受过多的刺激,再过半年便可停药了,身子虽不能恢复成常人那样,但总会比现在要好。”
    闻言,江月令和孟汝杳这才松了一口气,两人対视一眼,齐齐対着江月令道谢。
    好不容易来一趟南诏,江月令需要给孟汝杳多准备些长期服用的药丸,所以没有在宫中多待,跟两人告别之后,便离开了。
    整个宫殿中就只剩下孟汝杳和孟杲卿两个人了,虽然不过几个月没见到孟杲卿,但是自她记事起就跟在孟杲卿身侧了。
    现在分开这几个月了,竟有种分隔许久的错觉。
    今日孟杲卿能进来看她,她自然是开心的,但是盛着喜意的眸子朝着孟杲卿看过去的时候,却撞上了哥哥破碎受伤的瞳孔。
    孟杲卿迷茫又无措地问。
    “杳儿,父皇真的喜欢母妃吗?”
    只一句话,刚刚涂抹上的胭脂水粉便都白打了,她小脸惨白地看着孟杲卿,眼神在孟杲卿脸上来回扫视,似乎想要找到什么答案,最后颤抖着嘴唇问道。
    “哥哥,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
    商温本来打算等雨小一些便离开的,但是雨越下越大根本就没有歇下的意思,他看着亭子外面的雨幕,眉头越皱越紧,桌上的茶杯早就凉透了。
    连带着里面的茶水都仿佛凝了冰碴一样。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雨幕将他锁在亭子中,仿佛被全世界给抛弃了一样了。
    正当他站起身打算朝着雨幕中走去的时候,有冷箭穿透雨幕朝着他射了过来,不过是瞬息间,寻常的后院中突然多了几名黑衣人。
    在雨水中朝着他围了过来,他偏身将那柄箭给躲了过去,在看清楚眼前的形势之后,他抿了抿嘴唇,下意识地想要朝着金国寺后门跑过去。
    吴平就在那里等着他。
    但是这些人怎么会眼睁睁地放他离开。
    疼痛从胸肺传来,他倒在地上,任由鲜血从嘴角流出来,又任由着雨水将鲜血给冲走,雨水加剧了鲜血的流逝,也加快了体温的流失。
    脸上的水晶目镜不知道掉到了哪里,他眯起眼睛看着面前的黑衣人,但是视线本就模糊再加上大雨,他根本就看不清楚,忍着心口疼痛询问。
    “你们是谁?是谁派你们来的?”
    他这么问也不过是抱了一丝侥幸。
    等了许久,耳边也没有声音传来,只有越来越大的雨水声,和刀剑早地上划过的声音,还有若隐若现的诵经声。
    如果死在寺庙里,他的灵魂会被超度吗?到时候会回去吗?
    正当商温想着这些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娇小身影突然出现挡在了他的面前,身子不知是冷的还是怕的,在瑟瑟发抖,但是站在他的面前,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他微微睁大了眼睛,有些意外。
    只一个模糊的身形他便认出来者的身份,但是已经失了约的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她现在不应该陪在孟杲卿身边吗?怎么会突然来了金国寺。
    看着在朝两人逼过来的危险,商温现在倒希望,希望孟汝杳毁了约。
    但是她没有,现在就站在他面前。
    拿着自己用来防身小得可怜的匕首,対准那些黑衣人,一字一顿道:“别过来!我是北魏的公主、南诏的圣女,若是你们今日敢対我们不利,南诏和北魏都不会放过你们的!”
    “渺渺。”
    他轻唤了一句,孟汝杳因为惧怕而颤抖的声音传来:“会没事的,你不要害怕!”
    见此,他叹了一口气,他倒是没什么害怕的,只是此处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却没有僧人前来查看,不是被杀了,就是被买通了。
    他们今日恐怕无处可逃了。
    対于孟汝杳虚张声势的呵斥,几人都没有在意,依旧在朝着商温逼近,刀剑划在地面上,越来越刺耳,而且耳边的雨声也越来越大了。
    他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孟汝杳,眼中满是焦急。
    “渺渺,你快走!不要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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