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下关键一球后,陶希洪找回了手感,又连续拦网、扣球得了几分,把落后的分数追了回来。
不过好景不长,陶希洪很快就被对手盯上,在前排的三人拦网干扰下,球飞到了界外。
裁判吹哨示意扣球出界。陶希洪败兴而归,嘴里轻轻啧了声。
许江同远远看了球的落点,走向裁判席:“这球应该打手了,我申请挑战。”
“?”陶希洪惊讶地抬头,虽说他确实抱着打手的想法扣下这球,但毕竟球速太快,就连他都不知道那瞬间发生了什么,更别提许江同了。
但是教练执意挑战,谁都没有阻拦的理由。现场的实时回放切换到刚才那球,在高清摄像头的还原下,确实可见那球擦到了郑烨的小拇指。
挑战成功。
“老婆,你真厉害。”陶希洪飘到他身边,飞快地道了声谢。
许江同笑了笑:“碰巧看到而已。”
央理渐入佳境,两队打到二十分后,大家都在全力拼局点。章成给主攻传了一球,被郑烨在反轮拦了回来,由于前排没人保护,丢掉了关键的一分。
这次拼抢有些上网,许江同注意到网袋轻微的扰动,又走到裁判席前申请挑战。
在排球比赛中,球落地即结束,后面的动作都不算数。这球的争议就在于郑烨是否触网或是两个动作发生的先后顺序。
主裁好像也对这球存疑,欣然接受了他的挑战。众人再次将目光转向回放,郑烨在拦网后没能及时收回身体,左手小指擦到了网袋,而此刻球还没有落下。
挑战再次成功。记分牌上错判的一球回到了央理手中,从原来的21平变为22-20。
按照正式比赛的规则,每队每局可以申请两次挑战,如果成功就不计次数。许江同连续两次挑战都成功了,硬生生从h大手里掰回两分。
而且这两分都是针对郑烨提出的挑战,看似无心之举,实则充满挑衅。
就连h大的队员都在感叹央理的外国小教练人帅实力强。
郑烨注视着自己两次触球擦网的小拇指,转身骂了句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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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大追回一分后,到了郑烨的发球轮。陶希洪站在网前,全神贯注地盯着他的动作。
然而球出手的瞬间,陶希洪就察觉到了一丝异样。这球的击球点很高,还是大力跳发,几乎不可能落在界内。
陶希洪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看着球擦过他身边的空气,直到余光捕捉到球从中场径直飞了出去,才明白他的用意。
“许江同!”他回头大喊了一声。
此时比分已经接近局点,许江同做梦都想不到,郑烨会不顾全队荣誉,做出这种下三滥的事。
可惜为时已晚,他根本来不及躲避,只是本能地抬手挡了一下。
计分板应声落地,许江同踉跄地后退半步,扶住身后的挡板,吃痛地直皱眉头。
“老婆,”陶希洪赶紧跑到场外,抓起他的手,“疼不疼?”
许江同收起上一秒的慌乱,摇头说:“没事,抹点药就行。”
陶希洪狠狠地低声咒骂,隔着几十米远的排球场,朝郑烨甩去一个眼刀。
不止是他,整个校队的成员都聚在网前怒目圆睁,若不是高勋拦着,估计就要干架了。
郑烨对上他们的眼神,反而轻飘地一笑,毫无诚意地道歉说:“抱歉,发球失误。”
他的话彻底激怒了陶希洪。
“失误个屁!”他没忍住破口大骂,恨不得立刻冲过去把他揍翻在地。
刚往前走了一步,就被许江同扳住了肩:“打了这么多场比赛,怎么越来越不成熟了?”
“我……”陶希洪委屈地直抽鼻子,“可是他把你弄伤了。”
“那就用副攻最擅长的方式解决他。”明明是鼓舞士气,许江同的话里却带着莫名的挑衅,“明白我的意思吗?”
陶希洪郑重地点头,看到他垂在身侧的右手:“等等,我先帮你消毒。”
高勋安抚好场上队员的情绪,转身对陶希洪说:“先调整一下情绪,等下换你上去发球。”
“好。”陶希洪把他带回休息区,小心地托起他的手。
擦痕足足有两个指甲盖大小,许江同白净的手腕顿时红肿不堪。要不是他抬手挡住了,那球恐怕会砸在他的脸上。
比起这点伤,许江同更多是后怕。即使清楚这球的力度不足以把自己砸晕,身体依旧无法背叛创伤带来的恐惧,手指僵硬颤抖。
陶希洪以为他忍疼不说,又气又心疼:“混账东西,给老子等着。”
全队的情绪都被这一球挑到了极点。许江同一直安静地垂着头,在陶希洪整理好药箱,起身前的一秒,突然揽住了他的肩,偏头耳语道:“i will be there for you.”
我与你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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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烨,你知道自己打错了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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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故技重施
陶希洪被换上场发球时,正是此轮的局点。他捧着球走到端线外,面色凝重地看向观众席。
许江同单手环胸坐在休息区的长椅上,在与他对视的一刻,微垂眼眸。
郑烨还在后排,他应该不至于意气用事吧?许江同担心地攥紧了衣袖。
陶希洪只看了他一眼,便将目光转向正前方,单手将球托起,瞄准了郑烨沾沾自喜的脸,不动声色地咬住牙关。
两秒钟后,他将手臂往下挪了几厘米,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发球的哨声响起,陶希洪没有犹豫,径直把球抛入空中,挥动手臂快速地助跑、起跳,冲向自己熟悉的击球点。
几乎在球出手的瞬间,就听到了落地的声音。观众甚至都看不清球路,在一片惊呼声中,大屏幕上出现了这球的时速——115千米/时。
这个带着全队怒气的发球如同一记重炮,精准地擦过郑烨耳边的气流,砸在底线上。
第二局比赛就这样以陶希洪的ace球结尾,比分变为1比1平。
陶希洪没有和队友庆祝,趁对方球员还在懵逼之际,走到网前喊住了他们的队长:“告诉郑烨,后两局我不会让他好受的。”
用最平静的语气放最狠的话,主裁站在中间听得一清二楚,也没法出牌警告他。
陶希洪说完又泄愤往后瞥了眼,转身走回休息区。
许江同正低头摆弄手腕上的创口贴,眉头皱成一团,下手很犹豫。
陶希洪赶紧摁住他:“怎么了?”
“创口贴黏得太紧了,不舒服。”许江同轻轻抽了口气,表情却和他轻描淡写的语气完全不符。
当时高勋喊他上场发球,陶希洪正在气头上,清理完伤口后忘记帮他包扎了。没想到小美人竟然傻不拉叽地随便拆了张创口贴粘上去。
“……”陶希洪心疼地连声叹气,上前托起他的手,“忍一下。”
许江同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他刷地一声撕掉了创口贴:“擦伤面积这么大,还是用纱布吧。”
章成坐在一旁,愤愤不平地抱怨:“对面的8号也太恶心了,那球明摆着就是想砸许老师,裁判竟然连张黄牌都不给。”
排球比赛规定可以用身体的任意部分接球,也就是说如果球正好扣到对手身上,算一次击球,同样能得分。
不过这种违背体育精神的情况基本都是意外,在正常比赛中,很少有人丧心病狂到对着人的身体扣球。郑烨发球后没有附带侮辱性的语言,很难被判犯规。
要不是因为老婆在场,陶希洪也很想往那个混蛋身上扣几个球解气。
就连队里年纪最小、平时怯生生的谭新凯都咬牙切齿:“这种人不配参加任何竞技比赛。”
许江同知道他们都在为这球生气,借此鼓舞士气说:“h大的几位主攻的个子都偏矮,在拦网上存在劣势。要想办法在一攻的时候直接打破防线。”
章成还惦记着上局暂停时许江同的话:“怎样才能让进攻路线更加多变呢?”
“直觉。”许江同不假思索地甩出两个字,正在帮他包扎的陶希洪闻言动作一顿,其他球员也纷纷投来惊讶的目光。
许江同解释说:“我说的直觉并不是碰运气的东西,而是多年训练、比赛累积的经验。无论二传还是攻手,在球朝自己飞过来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怎样进攻能将收益最大化。”
“不要总是局限于自己在队伍中的身份,也要遵从触球瞬间身体的本能反应。在决胜局,一些出其不意的招式往往会有奇效。相信队友,不管什么样的球,只要到他们手边就能够完成一次漂亮的进攻。”
说到这儿,他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章成一眼:“我一直认为,一个优秀的二传在前排时,场上不应该被称为弱轮。”
这句话不仅是对章成,也是他对自己的要求。若不是体验过许江同流畅轻盈的传球,这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高谈阔论,就是耳旁风一般的笑话。
但没有人提出异议,似乎都在包容他不经意流露出的傲慢。
陶希洪终于明白许江同说自己不适合当教练的原因了。
他抬头注视许江同认真的神情,在纱布收尾的地方打了个蝴蝶结。
许江同见状皱眉:“好丑。”
“和你很配。”陶希洪还故意拍了拍他的手。
一圈说下来,没有提到自由人,谭新凯好奇地发问:“老师,那我呢?”
“在追求一传到位率之前,先考虑怎样把每一球都托起来。你今天做得很好。”许江同指出问题时还不忘鼓励他,“下学期欢迎选我的课。”
谭新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陶希洪拍了拍身旁的小不点:“小江老师可不轻易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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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局间休息后,双方继续回到场上比赛。队长把他们聚到一起,加油鼓劲。
打进全国联赛的队伍必然有过人之处,但也不可能面面俱到。在央理面前,h大的网口高度就是致命弱点。
在许江同的提醒下,章成尝试关注队友的状态,更加积极地参与拦网。三人拦网整齐得如同城墙铁壁,将对手密集的进攻悉数拦回。
渐入佳境后,陶希洪终于体会到了许江同所谓的“直觉”是什么。进攻瞬间,当注意力从球转移到网前时,如何将收益最大化,是直接扣还是打斜线,或是用假动作吊球、制造打手出界,都在潜意识里作出了回应。
熟悉的招式经过身体第一反应的排列组合后,立刻变得丰富起来。长短不一的重炮落在h大的界内,他们的防守队员耍得团团转。
第三局比赛过半,央理已经大比分领先,将第一局受的窝囊气全部还了回去。
进攻频繁被拦,好不容易穿过防线的球也被谭新凯等人奋力防起,从第三局开始,这支球队仿佛换了一套阵容,变得攻防兼备、滴水不漏。
赛前的战书言犹在耳,郑烨有些挂不住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