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林头的家乡在一个四季分明的内陆小城,去之前由陆大导提前打了招呼,徐璃与凌登这次也在随行之列。
凌登随行自然是为了防宜京老爷子在证未领之前对顾桁下黑手,而徐璃是顾桁指定她必须随行的,只这点小事,又有某人吩咐,王梓丞二话不说,当即就把徐璃的工作分配给了其他人,并让带薪陪顾桁前往老林头的家乡。
老林头自从归乡后爱上了养花,村人不知他回老家的原因,打听清楚这面孔陌生老头的身份后,只是觉得与世极度格格不入,放着在京都的大好日子不过,非得回几十年没回的老家,简直脑子有坑。
四月底的小城正是暖春时节,老林头替顾桁等三人温着自己亲手酿制的米酒,望着周身绿意盎然实则寂静无声的小庭院,几个感受到了深深的寂寞。
“没有其他人一起住么?”
指着那幢复古风三层小木楼,老林头轻笑着慢慢开口:“我回来的时候,身后的那间屋子已经倒下一半,蛇虫蚁鼠,里面甚至安家了一窝黄鼠狼,如果不是伊依他们随行,那一刻我这已经老的不中用的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后来屋子修好了,院子整好了,我就每天种些花花草草,照着酒馆老伙计从京都寄来的配方,自己尝试着制作米酒,一开始那味道我自己都喝不下去,现在比之前技术进步,味道应该跟酒馆的无差吧?”
虽然老林头没有直接回答自己的疑问,反而拐弯抹角说了一堆有的没的,但顾桁等人全部听懂了。
家乡,老林头根本没有人陪,同时因为一时无法改掉的骨子里早已保持了一辈子的清高,村里那些同样上了岁数的老人只会根据气质判断老林头压根不屑同他们接触,这导致老先生每每想融入人群,却遭村上其他老人本能的拒绝。
回到家乡反而让他变得更加孤独,以前他享受这种感觉,现在被动承受,每次两两比较,深夜总是彻夜难眠。
陈松突然发现,人与人之间最不能的就是相互比较,这一刻他觉得自己不该‘伤春悲秋’,比起老林头,失意的时候,他的身边起码有人陪着一同品尝。
“不如重回京都吧!”许久无声,陈松突然建议道。
陆大导赞同的点头:“是啊,能够关心到的亲属都扎根在京都,我们这些老朋友也都在京都,前些日子诸赤老先生失意在家还一直念叨着如果你没回老家,可以在大剧院附近的园子里一同晒晒太阳绕绕湖呢!”
半天没听到老先生回话,陆大导碰了下顾桁,示意他这个做学生的赶紧劝劝。
顾桁在挣扎,瞥见老林头似乎也在隐隐期待他开口的姿态,猛然间心脏仿佛被什么蛰了一样,下一刻微微收敛眉羽,不经意间给出了态度。
“像我这把年纪已经没那个回京都的福气了,人一旦老去,只想着叶落归根,只觉得家乡最好。”老林头乐呵呵的笑道,表面看不出半点悲伤与失望。
几人在老林头的家乡待了一周,来时一起,走时却分成了两路。
望着陈松与陆大导离去未回头的背影,顾桁明白,从此自己与两位长者会真正成为陌路。
“老师,保重!”
村头,老先生笑着点头:“以后当真想了,每年多来看我两次就成。”
顾桁笑着点头,抱着老先生时,没忍住又落了泪。
“修成正果不容易,遇上了一个痴情的,你这一生算幸运,以后不准再哭,要好好过日子。”
顾桁闷闷的‘嗯’了数声,终是离开了老林头的家乡。
徐璃与凌登不明白,顾桁为何转道要去二线城市‘晨阳’,那地方比不得京都复古,比不得宜京繁华,能让徐璃留下深刻印象的原因还是因为,她亲自过来替许静办过进某个疗养院‘合规’手续的撤销。
而顾桁此行的目的正是那家疗养院。
来的很突然,事先没有经过任何沟通,表面上这里管控很严,想要正大光明的从正门进必须手持通行证。
一行人等了十来分钟,很快下来一个自称是副院长的四十出头的和蔼女子,面上虽不见任何热切,行为上却处处尽显谄媚之举。
“没有要探视的人?只是过来随便走走?”
不仅这位副院长满目惊愕,就连跟在顾桁身后的徐璃和凌登也是错乱的不行,晨阳市郊外有一座国家5A级森林公园,去那边走走不香么?来一座伪装成疗养院的精神病院是怎么回事?
随着时间的流逝,众人越发越觉得怪异,此时她们都产生同一种感觉,那个在前方带路却不需要工作人员解说的青年对这里熟悉的仿佛已经住过好多年一样。
徐璃镇定的晃了晃头,正要甩开那些让自己都觉得不切实际的胡思乱想,却听已经带着她们走到湖边的青年指着平静不见底的水面,转过头来淡淡的问:“这里面死过不少人吧?”
此话如同一道炸雷,惊的那个面容和蔼的副院长条件反射的往后退了两步。
“躲什么?”凌登见状,立刻望向那脸色不太正常的女子:“难道确实如顾桁先生所说,这湖里确实丢过几条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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