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拙被塞进了柔软的被窝里,脖子周围被围得严严实实的,暖和得不得了。
时间已经很晚了,他理论应该快快闭眼睡去。
可许拙躺在被窝里时,一双小葡萄一样的眼睛却还是默默地看着外边。
“怎么了呀?”孙芳丽问。
孩童的困意是很容易从脸上看出来的,许拙的眼神和表情很明显是已经困了,却还是这么盯着客厅。
不仅是今天,这段时间都是如此,该睡不睡的。
“妈妈,我睡着的时候,家里有没有来过小朋友的电话呀?”许拙想了想,还是抬起头问了。
他之前同邢刻说过打电话的时间的,可却莫名其妙的,一整个寒假一个也没有收到。
“没有。”孙芳丽摇头:“你在等谁?是那个姓邢的孩子吗?”
许拙点了点头。
孙芳丽是成年人,对邢家的情况一看就懂。那家家风很差,但自家孩子就是爱同那家孩子玩,孙芳丽没法干涉,也不想干涉。
因为好几回上下楼她撞见邢刻时,邢刻都会乖乖给她让步,说“阿姨好”对许清朗也是这样。
那样冷酷的孩子愿意让步问好,给人的感觉是同许拙这样的乖孩子截然不同的。很难得,也说明了那孩子本心不坏。
孙芳丽于是摸了摸许拙的脑袋道:“没有呢,如果收到了,妈妈告诉你好不好?”
许拙瞬间弯起了眼睛道:“好。”
然而就像之前说的,一直到寒假过完,许拙也没有接到邢刻的电话。
甚至幼儿园最后那半个学年的一开始,邢刻都没有来上课。
他是四月份开了春才回幼儿园的,手臂上别了一块黑色的布。
*
足足三个月的时间过去,邢刻变得比之前高了一些,同许拙差不多了。而与此同时,表情也变得比之前更阴霾了一些。
刚回幼儿园的时候,把许拙吓了一跳。
因为这种阴霾比之前更吓人了。
以前的时候,邢刻脸上的阴沉多半是被打出来的。所以在阴沉之外,能看到一些孩童的稚气与可怜,亦或者是一点让人心疼的麻木。
但如今这份麻木竟然变成了货真价实的仇恨。
“阿刻……”他这么喊邢刻的时候,邢刻甚至都不应他了。
让许拙心里咯噔一声。
小孩子的情绪变化很快,放了一个假期之后,不认之前交好的朋友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邢刻不应该是这样的。
手上的黑布说明了一些事,许拙后来也听大小胡老师说了,说邢刻的奶奶过世了。
可许拙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因为如果只是奶奶过世的话,邢刻可能会悲伤、会闷声不吭。但绝对不会在他试图凑近的时候,直接回了他一句“滚开”
这可是当初邢刻同许拙还不熟,许拙眼巴巴要同他玩时,都没有听过的词眼啊。
“阿刻你怎么了哇?”许拙被他凶得心慌慌的。
邢刻看见了许拙手足无措的样子,却还是只留给了他一个冷脸,坚决道:“滚开。”
同样情绪差的还有四楼的邢东海。
以前筒子楼的人只是隐隐约约知道楼里有个酒鬼,可自从邢家从乡下回来以后,整个筒子楼的人算是明确了,就是四楼有个酒鬼,上下楼时都会露出厌恶的表情。
邢东海压根不在意这些,平日里骂邢刻骂得更厉害了。
可是从邢东海的骂声中,也无法判断出寒假下乡到底发生了什么。
许拙急得要命,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找到了大小胡老师,请求他们问一问老杨。
老杨算是许拙知道的人中,同邢东海关系最近的了。还是个警察,肯定懂得如何套问信息。
然而即便是老杨,有关邢家寒假发生的事,也是隔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给大小胡老师打听了一部分过来。
大小胡老师觉得内容不好,一开始不愿意告诉许拙,还是许拙锲而不舍偷听到的。
原来邢家这次回乡的一开始,邢奶奶的身体还好好的,可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生了一场大病,很快就没了。
没人知道邢奶奶到底是怎么病的,老杨只打听到了邢奶奶病前对邢刻还是百依百顺,相当疼爱的模样,可是病后,却突然特别抗拒邢刻,连见都不愿意见他,将所有的疼爱都收了回去,临到死前的最后一面都不愿意给邢刻。
于是邢家村便传闻说,是邢刻命如其名,克死了邢奶奶。
作者有话要说:
感恩!
第16章 “对!“
春季一到,院里的杏花树便开了。
人也同那抽芽的枝条一样,褪去了厚厚的外衣,开始迎接新一轮四季。
新年的时候许家因为经济困难,没能给许拙买上一套新衣。经过一寒假的辛苦之后,孙芳丽赚了不少,一咬牙就在开春时给一家三口都买了一套。
许拙的是一件奶驼色的外套,帽子上有两羊角,胸前有两毛球,穿起来特别可爱。
不过小孩儿对这套新衣却很三分钟热度,刚开始还摆出高高兴兴的样子哄了哄妈妈。往后没多久,心思就不在这上了。
孙芳丽笑话许拙“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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